江书晚见太夫人脸上阴晴不定,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撇着茶碗,心知她说的话,太夫人已经听进去了。
“晚儿,你说这些事情会不会是母亲做的?你父亲毫不知情?”
太夫人半猜疑半推测,话一说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这简直是个绝妙的点子!
若是坐实了江丰年贪污受贿,江氏一族难免被牵连。江氏如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望和前途,都将全部泡汤。
她的儿子、孙子们的官场生涯也就到头了,还有她的女儿们将在婆家被人耻笑,孙女们也再难嫁得好人家!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江夫人借着江丰年的官声,在外胡作非为,伺机敛财。那么所有的恶名都将落在江夫人头上,江丰年顶多落得个治内不严。
就算最后江丰年被连坐丢官甚至被砍头,此事也绝计连累不到长房和江氏全族!
江书晚闻言,惊得眼珠子瞪得滚圆。
“太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母亲的主意?这……这怎么可能?母亲那么温婉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
太夫人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江书晚的手,
“好孩子,只怕你和我们一样,都被你母亲给骗了!”
江书晚惊得嘴唇都在抖动,听太夫人继续说道:
“我看着丰年从小长大,他是什么品行我会不知道吗?
原先我也纳闷,他是脑子被门夹了,才做出这样自断前程的事情来。如今看来,倒是祸起萧墙!
你父亲这么多年,虽也纳了许多小妾,可你瞧有哪个有好下场的?不是病死了就是意外失足了。
还有那些庶女庶子,都养不大。也就你命大,还能长大成人。
哎,你父亲这一生就是断送在这个姓萧的女人手上!”
江书晚忙捏住了太夫人的手,她指尖冰凉,眼中全是慌乱,
“太夫人,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他入狱这么久了,也没供出母亲来,只怕是要独自扛下这罪名了。
父亲,您真是愚昧啊!
您只想着母亲,可曾想过一旦罪名成立,您叫书意姐姐和晚儿从今以后怎么办!叫太老爷和江氏全族如何立足?各位族兄怕是也要跟着前途尽毁了!”
她哭得悲戚,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太夫人的手背上。
太夫人抽回手:
“晚儿别哭,你如今还有着身孕呢!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光是你的,还是江氏全族的希望!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情交给我和你太老爷处理。”
江书晚点点头,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太夫人身上一般,
“晚儿替父亲多谢太夫人和太老爷。只是,书意姐姐那边……”
“哼,她和她母亲一贯狼狈为奸。只怕萧氏拿着咱们江氏的名声,赚来的这些见不得人的肮脏钱,都落入了江书意的口袋了。”
江书晚不禁佩服太夫人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她不过是不着痕迹的点拨了一下,太夫人就已经想好了全盘。
人才啊!
门外淑妃踏雨而来。
她听闻江氏派人来,又见太夫人进了缈影居多时也不见出来,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江书晚,怕太夫人人逼着江书晚去御前求情。
她干脆带着锦心一起过来。
刚一进屋子,就瞧见江书晚满脸泪,正哭得伤心,担忧得直跳脚:
“哎呀,你脸上有伤,太医说了不能沾水,你怎么还哭上了。快别哭了,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说着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又狠狠地瞪了太夫人一眼,道:
“太夫人说的什么体己话呢?竟把晚儿给说哭了?”
语气客气又疏离,像一只护犊子的猫,软萌又凶狠。
太夫人忙陪笑道:
“娘娘说得哪里话?晚儿是江氏的宝贝,老身疼她还来不及呢!”
说着已经起身,冲着淑妃行了大礼,又道:
“今日老身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
江书晚起身要送,被淑妃拉回榻上。
“锦心,替本宫送送太夫人。”
江书晚冲着太夫人投去一抹期待的目光,见太夫人微不可见地朝她点了点头。
等太夫人一走,淑妃忙问道:
“那老太婆没为难你吧?”
江书晚心中感动,破涕为笑道:
“在娘娘的宫里,她们怎么敢为难晚儿?她们不怕娘娘罚吗?”
淑妃放下心来,抚了抚江书晚的手,
“晚儿,你心善莫被她们骗了!”
江书晚突然有些泪奔,她一头栽进淑妃怀中:
“娘娘,晚儿心里明白,晚儿不会被她们骗的。您放心。”
雨下了一整天,入夜时分雨势非但不见停反而更大了一些。
像是要隔绝一切,整个皇宫都被一层浓雾包裹起来。
过了晚膳时分,小安子从雨雾中匆匆跑进来,一关上门,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主子,成了!”
他一抹脸上的雨水,声音都在颤动:
“江丰年翻供了!”
红绡替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