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端午,日子就一日比一日的热起来。
出了李贵人的事情,后宫难得的安宁了许久。
眼看着就过了六月中旬,四皇子有惊无险的快满两个月了。李佑一高兴,特地在延禧宫补办了一场小型的满月礼。这日,后宫所有人都齐聚延禧宫,连久病卧床闭门不出的郑太师也被抬进了宫。
延禧宫今日格外热闹,连进出的奴才们脸上也都透着自豪的洋洋得意。
淑妃托病没有参加,江书晚和红绡到时,郑太师正抱着小外孙呵呵地笑。
他人高马大,满面虬髯,通身威风凌凌的气派,一看就是尸山血海趟过来的杀神。
杀神此刻却满鬓斑白,面露暮色,单手抱着一个小娃娃,另一只手柱着一根拐杖,满眼的慈爱。
“月容小的时候也就这么一点,哈哈,转眼就当了母妃了。哈哈哈,咳咳咳……”
李佑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见郑太师咳嗽,冲着皇贵妃使了个眼色。立马留月就从郑太师手中接过四皇子,抱到一边哄去了。
皇贵妃一身大红色牡丹国色镶金流苏裙,妆容大气精致,眉眼中虽添了几分母爱的慈祥,但还是威仪十足。此刻正笑意嫣然地站在郑太师身边,轻轻地拍着父亲的后背,父女情深。
江书晚暗暗瞧着,皇贵妃今日的穿着实在有违宫规,大红色本就只有皇后才能享用,何况是牡丹花?
可今日延禧宫众人却对此熟视无睹,就连李佑也没说什么,只顾着一个劲地和太师说话,瞧着充满了讨好的味道。
皇后今日穿得却甚是低调素净,她满脸笑意,对那边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熟视无睹,手中举着个拨浪鼓正一脸慈爱地逗留月手中的四皇子玩。
宁妃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被吉嫔簇拥着,倒也斜着眼睛瞧了一眼比小猫还小的四皇子,很是嫌弃的别开了头。
江书晚跟在赵常在、宋常在、惠嫔等身后,挤在一群低位嫔妃中,伸长了脖子在那看,可她的心却一直在一旁那位位极人臣的郑太师身上。
只听李佑问道:
“太师身子可好些了?”
郑太师面上憋得一片潮红,强压住周身翻江倒海地疼痛,装作若无其事,摆摆手道:
“无甚大碍,还死不了。劳皇上挂心了。”
李佑道:
“可恶,叛党余孽贼心不死,没想到临死之前还射了一箭,害您老人家中了箭伤。朕已经着人在南边遍寻解药,太师放心,朕就算倾尽人力物力,也一定将太师的病治好。”
皇贵妃在一旁拍着郑太师的后背,一边顺气,
“父亲,您就安心在府上养病。女儿和四皇子一切都好,皇上对女儿也很好。您放心。”
“哈哈哈哈,”
郑太师笑道,
“皇上对容儿的情谊,老夫都看在眼里,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容儿是我们郑家最宝贵的女儿,如今是皇上最宝贵的皇贵妃,老夫放心得很。”
说着拉起皇贵妃的手,道:
“你呀,到底伤了身子,虽说养了一些日子了,但到底还是虚。赶明儿,为父再给你送几个贴心的丫头进来,好好照顾你,留月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皇贵妃闻言,笑着谢过。一旁的李佑举着手中的拨浪鼓,逗着对面的四皇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江书晚倒是听得真真的。
郑太师这哪是要送丫头,分明是怕皇贵妃体虚失宠,要往李佑身边塞人呢。
“父亲久未进宫,用完晚膳容儿陪您去慈宁宫见见太后吧。容儿也许久没见太后,想念得紧。”
皇贵妃边说边瞧着李佑。
李佑呵呵的笑,看着皇贵妃的眼中全是柔情蜜意:
“也是,太后近来病体好多了。朕同她老人家讲起四皇子的事情,她也很是高兴。太师若是身体吃得消,等会朕陪你们一起去,朕今日急着来看皇贵妃,还未给太后请安呢!”
皇贵妃见李佑如此说,父女俩私下里给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欠身道:
“臣妾谢过皇上。”
李佑宠溺地拍了拍皇贵妃的手,道:
“爱妃,今日是皇儿的好日子,不如大伙一起都去慈宁宫。太后那里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说着冲着福临一个眼神,福临会意躬身退下了。
众人在延禧宫热热闹闹用了晚膳,又齐齐踏着晚霞朝着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里安安静静的,一入了宫门,炎热的暑气就被隔绝在外,众人均舒了一口气。
太后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李佑上前亲自扶起她,靠在了床沿上。
众嫔妃见过礼,分立两边。
这是江书晚进宫后第一次见到郑太后。此前慈宁宫一直对外闭门谢客,只有皇后时不时地来请安一两回。
江书晚细看,太后寝宫庄严肃穆,宽大的床更衬得太后一个人细弱娇小。瞧着她神情呆滞木讷,任由李佑和郑太师在她床前说话,也没有丝毫反应。
“太后,您瞧,容儿带四皇子来瞧您来了。父亲也来了,您可开心?”
皇贵妃面对着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姑姑,如今却形容枯槁,行将就木,忍不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