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的无奈,让夜月重新感受那无尽的无力感。
对生命的无常,对生离的失落。
不禁,意识涣散中的夜月,想问一句话
生于世间就必需如此吗?然而这句话该像谁问?她不晓得。
问苍天?苍天无语,冷漠以待。或许,长存于天地,与所有生物亲密的大地、树木、大海祂们能给个答案,怎奈自己无法与祂们沟通。问旁人?旁人或许只会告诉你,这便是人生,生得再高贵,生得再卑微,无人可以逃离生老病死,生离、死别。问智者,他可能会以庸人自扰作答。问向道者,也许他会劝戒你必需虚心向道、心诚行善,以求死后达乐土,从此无死无悲无伤……
无边的茫然,令夜月不晓得,自己为何而存在?身边的人又因何而存在?茫然拖拉着她,沉重得让她想就此止步……必须遍尝人生苦痛生离死别,心觉得累了,累得不愿继续运转。
就在她心生如此想法,画面蓦地再一变。
画面里的是那个让她感到心痛的妇人,在寒风、小雨中骑着老爷车来买东西,说是公司同事托她买的。
那是张一点也不和善、难以亲近,历经许多日晒雨淋有如发皱橘皮的脸庞矮小的身躯伸出上头有着好几道疤痕的手,从女人手中接过东西,临走前,妇人回过头,用着极为僵硬的语调说:我有听人家说,癌症开始会痛了,就都很严重……她顿了顿,才又说:去医院后看医生怎么说,我有听人说,癌症现在有药可以医,说那是什么标靶新药,如果医生说能用药,就用药,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她又是顿了顿,不要放弃!钱不够,我将房子卖了,你好好的医病。
妇人的最后一字落下,夜月内心猛地一震!
妇人向来不喜她,总认为她不懂事,总认为她任性,所有的事都是她错了……因为她不懂事,因为她有个懂事体贴的弟弟所以她永远都是那个家半个外人。
在那一刻,女人知道她错了,错得该死,错得离谱。
纵使妇人不疼她,仅管她做的事总是让妇人不顺眼,她依然是妇人所生,是妇人心头的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妇人依然会挺起身子站在她前方遮风挡雨在自己都想放弃自己的时候,妇人更愿意以走入老迈的身躯努力攒钱,就只为了让她活着。
活着……活着……活下去,对!她要活下去!
咚!一声悠扬沉重的声音猛地传进夜月的耳里。
她发现意识中再也没有什么画面,唯有的是那竖立不动的聚魂塔,缓缓地发出规率而沉重的声响。
正因有痛苦,正因有生离死别,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才显得出它的珍贵!才能散出它微弱的温暖。也因此,生者方能感到自己活着,能看得见那些无形无质的情感。
咚彷佛予以她响应似地,聚魂塔发出悠长的声音,在她涣散的意识中回荡不已。
夜月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涣散的意识开始凝聚,再也不是全然的模糊不清无法控制,脑海的念头,也不再是碎成片片难以凑在一起,连一句话语都凑不齐。
咚!聚魂塔每发出一声,夜月的意识便更加凝实。
就宛如竖立在那里不动的聚魂塔,正注视着她,督促着她。
就在她意识不再涣散、模糊,她在意识里瞧见了那张无法放下的脸庞,可爱圆润的粉红小脸蛋,正咧着好大好大的笑容,眸中盈满着对她的……信任。
她思起儿子那从不变质的信任,那信任就好似在说,他相信她不会放下牵着他的手,又好似在说这世界是美好的,因为有你在!
另一头,一直注意着夜月动静的小灵,开始显得有些焦虑,不断地在识海中来回跺步。
怎么还没醒?应该醒了呀!小灵咬着自己的拇指,烦躁又不安地说。
不该呀……我都帮她稳住识海了,灵魂也没受到半点冲撞……也该醒了……难道……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无时无刻盯着夜月体内灵力运转的状况,一切就如预料的,所有浮动、乱冲乱撞的灵力,全数被纳进了夜月的灵力之中,灵力凝实的情况,也让人非常的满意,筑基期的屏障也在夜月下意识的引领灵力冲击下,裂出了无数道的裂痕,如今便只差夜月恢复意识,作最后一次的冲刺,便可完整地破去那牢固得像千年老藤一样坚轫的可恨屏障。
然而不论他如何焦虑不已,夜月的意识仍旧处在分散的状态。
真不会是成了第一个无法从魔障中走出来的传承之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揣测,即便这揣测只是心慌下的产物,依然让小灵心头凉飕飕。
不要闹了,这么玩我?不是吧?我都等多久了,这才等到……不过只是进阶筑基期……别玩了呀!该死的老天!
另一个焦虑不已的是练功房外的小白。
只见,小白眼眸中盈满了忧心与焦急,不时抬着头望着冷硬凹凸不平的石墙,又不时以头磨蹭着石墙,发出有如悲鸣的低鸣声。
一旁的獂兽同样能感受到与自己拥有主仆关系的夜月状态,同样也有些忧心地在洞府内打着转,只是牠并不像小白那般焦急得难以自己。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小白发出有如悲鸣的低鸣声愈发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