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沅五百二十三年,冬末
秦一枕再次踏着残雪兵临城下之时,堰海关的城墙上却空无一人,反之堰海关的城门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南沅所有将士皆有序的踏出城门,直至沈颂和祝平安出来后,紧跟他们出来的是一具极为简陋,普通人家都嫌弃,像是临时加急打出来的棺材。
“?”秦一枕蹙眉看着眼前一幕,他研究过夏祈安的战术,她向来保守,但眼下这种他却实在看不懂。
身边不免传出和他一样的疑惑声。
“什么意思?”
“我没看错吧?那是棺材?”
“他们是知道打不赢了所以准备提前做丧?”
“……”
叮铃——
战场中随风响起不合时宜的铃铛声。
夏祈安未骑战马,黑红色的盔甲下是一身丧服,墨发全部高束成马尾,红绳下坠着铃铛,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南沅陛下。”秦一枕见夏祈安出来,看了眼棺材又看向她:“这是何意?”
“摄政王殿下不必多心。”夏祈安笑言,随后在棺材旁站定,抬手撑在棺材边沿,稍稍用力便站了上去。
她立于棺材中央,高于战场中的所有人,在敌军皆不明所以之时,清脆开口:“这是我给我自己准备的。”
“!”
秦一枕蹙眉,看着夏祈安的模样,似要从中分辨真假。
“还真是提前做丧?”敌军在震惊后再次响起私语声:“这也太不吉利了……”
“那她盔甲下的丧服……”
“是。”夏祈安闻声并不否认:“这身丧服我也是给自己穿的。”
“我自知南沅已是强弩之末,亦不愿再多造伤亡。”夏祈安看向两边的将士。
敌军亦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南沅余兵中有一大部分是受伤严重的残兵。
“现在堰海关的城门已开,你们可以进。”夏祈安冷冽的声音响起,重新将所有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只见她抬手扯开披风露出绑在身上的黑武器:“但,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嘶……”
敌军内传出不小的抽气声,面面相觑间,他们都看向了秦一枕。
城内看不到其他,城外站的几乎都是残兵,城门口只有一个新国君站在给自己做的棺材上,表面看着只需稍稍出击便能拿下堰海关。
可这样反而让他们不敢进攻。
会是计吗?
他们死守了这么久……
“南沅陛下。”思虑再三,秦一枕决定先行试探,拉扯缰绳间,无意让战马前进两步:“本王没……”
而就是这两步,南沅士兵纷纷举着武器挡在了夏祈安的面前,这其中不仅仅有南沅的士兵,亦有玉女凌峰佑福以及那些被秦一枕吞并国家的士兵。
在恨意的加持下,让他们看起来毫无与之商量的余地。
如此,秦一枕便改变了主意,瞻前顾后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抬手示意就近的两个队伍:“进攻。”
“杀——”
南沅的虽是伤兵,但眼下局势个个都彻底绝了自己的后路,秉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的想法,无视敌方武器,无视自己不过是血肉之躯的扑上去。
就是如此,北凉的两队竟没能在这些残兵手中占到上风。
“进攻——”秦一枕再次下令。
这一次全军出击。
而秦一枕目的明确,直逼夏祈安,想控制住她来个擒贼先擒王,不想他根本没有接近她的机会。
沈颂在看出秦一枕的目的后,猛然将红缨枪横在他的面前,红色穗子在灰暗的战场中格外显眼。
“秦一枕,你的对手是我。”
秦一枕拉住缰绳,几次交战,他已然摸清了沈颂的招式,抬手间轻易便夺过其中一个南沅兵的银枪接住沈颂的一击,同时上挑逼退沈颂。
“早晚都是死,你们的国君都有这个自知之明,你怎么没有呢!沈将军!”
沈颂后撤一步,掌心感受着两个兵器相击产生的震感,随后利索的再次挥出红缨枪:“既然早晚都是死,那你不如就给本将军陪葬吧!”
“好啊!”秦一枕讥笑。
与此同时,身为先锋的祝平安借机成功绕后,脚踏马背腾空而起,举剑直逼秦一枕要害。
没有想象中的容易,秦一枕敏锐回挡,银枪与长剑的撞击震的祝平安手臂发麻。
两人纠缠,纵然秦一枕对抗的游刃有余,但也再难向前一步,于是在第八个回合,银枪划伤两人后,他再次改变作战计划,厉声下令:“别受干扰,他们没人了,全军进攻城门。”
本心有余悸的北凉兵在听到命令后,纷纷攻向夏祈安处,而他们刚起的气势在下一刻便遭到了泯灭。
夏祈安握住黑武器,在北凉军队冲过来的那一刻抬手掷了出去,她将距离把控的很好,黑武器炸起的范围既可炸伤敌军以作威慑,亦可伤及自己脚下一片土地以示她方才的话并非说说而已。
而这一炸,果然震慑住了敌军。
黑武器炸开的尘土和血渍混合飞溅,尘土飞扬,夏祈安却始终未动一下,唯有她的发尾和铃铛声交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