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不是他追不追,重点是林白已经不是林白,她眼中心里都没有他,这才是压倒他心中期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表面臣服,但眼睛都是冷意,她在伪装,她现在太会伪装了,伪装成他想看到的样子,让他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只是,敏感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白和林安妮完全像两个人,她披着林白的皮囊,为他造了一场重逢的绮梦,现在又亲手撕碎。
他恍惚,原来林白早死了,死在了那年那片海,那个初春依然冷峭的海。
世界像没有任何意义,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眷恋,连最终的解释也只是“我走了!”,她不在乎他,连同那一天的深刻都变得寡淡,他看到她最后那一眼冷眸,连追上去的脚步都没了力气。
柳霁安说得没错,以前是他没心,现在是林白没有心了。
柳霁安一向看人很准,他当时反驳,现在看来,他反驳地如此苍白。
以前是她爱我,现在是我爱她。
如此可笑。
他似乎和林白每一次在一起,总是时机不对。
白衔山眼中的悲色太浓,周世昭到嘴的嘲讽变成了安慰:“她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如果想起来,不一定还会舍得离开你。”
白衔山嘴角依然苦涩:“不会了,她有自己的坚持。”
人都是会成长的。
林白性格的底色本来就是冷情,从在医院的那一眼他就看透,也许是他救了她,在她眼里有了滤镜,她才心甘情愿迁就他,包容他的所有不完美。
但林白已经成长得够强大,她眼中坚韧、睿智、平和,独独少了包容。
柳霁安以前时常提醒他,做事留一线,现在他才觉得这是至理名言。
以她现在的聪明机智,也许已经猜到当初两人开始这段婚姻时的不纯粹。
所幸,林氏药业,包含部分白氏药业已经重新回到林家手中。
周世昭眼神黯了黯,虽然他当时只是白衔山身边的医生,但林白和白衔山的过往还算一清二楚。
他睨了白衔山紧握住右腿的手,叹了叹。
这是惩罚吗?
白衔山对自己的惩罚。
白衔山的颓靡,连续三天,第四天被柳思言叫木硕硬扛着回到公司。
白柏山这几天趁着白衔山不在公司上蹿下跳,刘如凤急了,偏偏得了急热,只能撺掇儿媳妇过来逮自己孙子。
白衔山回到公司一上午,白柏山就歇了,柳思言松了口气,着急回了家。
公司恢复如常却又似乎哪儿变得不对。
产品经理哭丧着脸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看见钱薇薇,眼神哀怨。
“钱秘书,这是第十五了,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白总这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不痛快。”
钱薇薇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乱问。
产品经理才知道自己说错话,忙捂住嘴走了。
钱薇薇微微屏住气,抬脚走到门口,轻轻敲门。
“进!”
小心推开门,钱薇薇轻声问道:“白总,和威海集团的董事约在下午三点,您要现在出发吗。”
白衔山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头:“十分钟后出发。”
语气冷淡,但眉眼间的疲倦怎么掩都掩不住。
这半个多月,白衔山工作强度变本加厉,把下面的人弄得苦不堪言。
下午两点半,白衔山提前到达威海集团,晏书怀的秘书来接。
秘书和总办秘书交涉后,脸色为难:“董事长临时接待一位老朋友,白总,您先喝茶。”
威海集团姓晏,晏书怀家的产业,主业房地产,在滨江很有名,但现在还是他爷爷晏威海当家。
“没关系。”白衔山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那您先坐。”
秘书刚说完,接了个急电走了。
钱薇薇看着白衔山神色在在,悄悄垂下眼帘。
这个晏家,明显不给面子,也是,他们一家一向是滨城的香饽饽,看不起人正常,但这样撂白家人面子,还是第一次,钱薇薇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不过好在,也就十来分钟,晏威海的办公室门就开了。
里面走出一人。
白衔山无波无澜的眼眸微动,那人看见他,已经笑着走过来。
“白总,好久不见。”
林天祥儒雅别致的脸上满是笑意,在这遇见白衔山丝毫不意外。
白衔山眼眸一深,站扫了一眼办公室方向,淡然抽回眼神:“林总,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好久,半个多月。
林天祥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白衔山旁边坐下,一脸狐狸笑:“你的礼物,我婶婶很喜欢,说你有心,要我亲自谢你。”
白衔山眼眸荡起波澜。
那套成色顶绝的祖母绿,他原想和林白一起去见马月枚的见面礼。
“她喜欢我很开心呢。”也是一瞬,收回眼波,淡淡说道。
林天祥舌尖抵住上颚,趣味一笑:“白总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是不舒服吗。”
“谢谢林总关心,我很好。”语气淡淡。
“看来是我想错了,白总并没有为情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