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苏长河找的经销商也不止谭国富一个。
他问许家茂:“有没有认识的人愿意干?”
许家茂眼睛“唰”就亮了:“有,有,有!”
他是京城本地人,亲戚朋友也多是京城人, 虽然生活在首都, 但亲戚朋友的日子也没宽裕到哪儿去。
尤其是他两个哥们,一个是家里的老大, 底下还有弟妹三个, 家里负担重;还有一个家里有个常年要吃药的奶奶, 自己也没有正式工作, 在废品站帮忙。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一起挨骂,说句实在的, 比亲兄弟都亲。
许家茂运气好,抓住了机会, 算是起来了,但他两个哥们的日子过得都艰难。
许家茂心里一直想着怎么拉拔拉拔他们, 能进厂里肯定最好,厂里的工作比他们现在的工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关键是厂里不好进,不从外面招人。厂里的工人要么是部队出来的退伍兵哥, 要么是厂长他们老家的人。
而且就他听厂里那些兵哥们聊天所知, 他们厂在部队上有名着呢, 都知道他们厂工资高待遇好, 基本上这边一缺人,那边立马就能把人送来。
据说因为名额不多,部队上还发展成了各连队比武, 按名次分名额。
人家部队上争得那么凶,他能说分我两个名额?这不是虎口夺食吗?
许家茂就想着再找找其他机会,听苏长河这话,当即都不带犹豫:“哥,要几个人?”
听这话还能要多少有多少?苏长河失笑:“有几个人?”
“暂时有两个,都是我哥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很可靠。要是需要人手多,我再找找。”
许家茂知道厂长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像他哥、他嫂子娘家兄弟,他压根就没考虑。
就算他跟他们说了,他们只会怪他没出力,让他们干个体户。
“不用那么多人,先把两个可靠的带过来我看看。”
“行!”
许家茂当即就请了半天假,回去跟他哥们说。
他们三家,徐军家住在焦化厂家属院,陆学民家跟许家茂家一样,住在大杂院。
许家茂先去了徐军家,一进家属院,就看到徐军家大妹在楼上晾衣服,他仰头喊道:“露,你哥在家吗?”
“家茂哥,我哥不在,他去厂里替班去了!”
许家茂也不上楼了,他调转自行车头:“行,我直接去厂里找你哥!”
徐家父亲以前就是焦化厂的工人,许家茂小时候跟着徐军也常来厂里玩,他熟门熟路找到锅炉房。
大夏天,锅炉房跟前跟火炉似的,一靠近就一股热浪,许家茂抹了把脸,给其他师傅一人散了根烟,把徐军叫到一边说话。
徐军拿脖子上洗得发白的毛巾擦了擦脸,问道:“三儿,你怎么来了?”
许家茂在家里排行老三,在他们三人中年纪也是最小的,徐军和陆学民一直都喊他三儿。
许家茂看他脸上被熏得乌漆嘛黑,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得出水来,就皱眉:“军子,你怎么又来替班了?天儿这么热,你们那地方本来就热,再热出病来怎么办?”
徐军笑笑:“我都习惯了。”
哪儿是习惯,要是有别的出路,谁愿意干这个,又辛苦工资又低。
军子一开始接班,也是在车间里干活,都怪那次他多管闲事。
那天军子加班回去,听到小树林里有女同志喊救命,就冲进去救人,把那个流氓揍了一顿。
没想到那个流氓是厂里领导家侄子,反过来诬陷军子打人,那位女同志也改口,说不是耍流氓,是他们在搞对象。
事情反倒成了军子的不对,他也因为这事,得罪了厂领导侄子,被调到了锅炉房。
锅炉房的工作一眼望到头,在这里干的基本上都是临时工,也多是年纪大的中年人,就军子一个年轻人。
许家茂想想都来气,早知道当初军子就不该管那闲事!
但他也知道,依军子的性格,碰到这种事,让他假装没听见,是不可能的。
许家茂给他递了根烟,两人在树下蹲着,一边抽烟,一边说话。
许家茂说:“别干了,我这儿有个活,你要信我,就跟我走。”
徐军皱眉:“我这儿干的挺好,你别因为我们,丢了你自己工作……”
他是怕许家茂给他俩开后门,回头再连累自己。
“不会的,不是去我们厂里,是另一件事,也是我们厂长让我找人的。”
许家茂将经销商的事说了说:“军子,这事能干。你想想,高考刚恢复那会儿,那些人抢数理化丛书抢得多疯狂?就像咱家露,市面上要是有一套高考复习资料,咱能不给露买?”
肯定不能,要是书有用,就是省吃俭用,也得买。这可是高考,多考一分,从此以后,命运就可能不一样了。
“所以啊,别人家也是这想法!”许家茂抽了一口烟,“军子,你是知道我们厂长那人的……”
他压低声音:“我都觉得我们厂长是财神爷下凡,点石成金……你别笑呀,你就说一般人,谁能像这样,只用两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