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河当天晚上就被放了出来。
更深露重, 室内虽然没有露水,审讯室却很简陋。苏长河一只手被拷在椅子上,行动受限, 只能蜷缩着睡在椅子上,看着颇为可怜。
开门的人一见他的样子, 心里就是一咯噔。
市公安局庞副局长已经大迈步走了进去,“苏同志,你受苦了”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的苏长河哈
他定睛一看,进来的有四五个人, 打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微白, 气质很是温和,但实打实是个陌生人。
中年男人身后有两个人苏长河倒是认识, 一个是审问过他的所长, 另一个之前他被带进来时见过,听到旁边的人叫他副所长。
审讯室内外灯光大亮, 苏长河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所长神色焦急, 额头冒汗,副所长一脸痛惜无奈, 偏偏又夹杂着一闪而过的欣喜。
众人见苏长河愣着,副所长抢先介绍道“这位是市局的庞副局长。”
庞副局长看了眼紧紧束缚住人的手铐,眉头紧皱,“还不赶紧松开”
副所长身后一个公安冒出来,急急忙忙解开手铐,被拷了一天的苏长河转动着手腕,总算舒服了。
庞副局长伸手握住苏长河的手, “苏同志,这次的事,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这位来自市局的副局长分外客气,说了几句后,拍着苏长河的手保证“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苏长河有点懵,直到被庞副局长身边的人送回家,躺进被窝,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庄教授的能量这么大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可不止庄教授有所动作,而是几方一起发力。
当天,这个小小的派出所的电话就没停过,先是分局打电话来询问情况,而后又是市局直接打过来。
市局比派出所还忙。
电话都是直接打到市局局长跟前。
先是京大校长联系市局局长,京大校长和市局局长还认识,他就说老董,你们这事办的就不对了吧随便扣个帽子,就把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抓进去,还对我们的学生审讯这是想干什么屈打成招这么污赖人,我们京大可不答应
市局局长心说,这事我得查一查,不能光凭你一张嘴就相信你们学校的学生是清白的。
他给分局拨了个电话,让分局查一查这个叫苏长河的,到底犯了什么事。
分局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外贸部的电话又打来了。
外贸部的语气不太好,本来就好不了,苏长河属于是在他们部顶头大领导那儿挂过号的人。
从之前内参上关于市场经济的文章,到广城展销会的成绩,他还有个经常给予经济指导意见的老师,庄教授有时候和他们大领导聊天,就说起过苏长河的事,比如那个生意火爆、成为京城一景的炸鸡店。
他们大领导还开玩笑,说哪天他们也去观摩观摩,学习学习经验。
他们还没去学习呢,你们把人抓起来了,用的还是搞资本主义的借口,苏长河要是被定性为搞资本主义,改革开放又算什么经济特区还建不建了
本来就是摸索着前进,你们还在后面扯后腿
这个叫苏长河的不是京大学生吗怎么又跟外贸部扯上关系了
市局局长还没闹明白,他的上级领导又打电话来了,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文远,听说你们抓了盛世加工厂的厂长”
市局局长的上级领导出身部队,他就说了一件事知不知道盛世加工厂里的工人都是什么人
“文远啊,部队自己找到门路,厂子也愿意岗位,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咱们都是从部队出来的,没帮上忙,不能拆台啊”
至今还不知道详情的市局局长窦娥都没我冤
紧接着,军区大院的电话也打来了,给他打电话的是那位姚老将军。
姚老将军可是开国功臣,年轻时候有个绰号,叫姚大刀,因为他的腰上总是别着一把砍刀。那时候在战场上,我军条件艰苦,常常打到弹药精光,每当这个时候,姚老将军就会挥舞他的大刀,一马当先地杀过去。
他那把大刀杀过鬼子无数,刀柄上绑着布条,本来是白色的,常年累月下来,血液浸透进去,白色也变成了黑色。
建国之后,姚老将军被封将军,只是在期间,为了保护战友和现在的大领导,被下放了几年,拨乱反正之后,很快就被平反。
现在仍在军中担任要职,是部队里定海神针级别的人物。
他打电话来,竟然也是为了那个叫苏长河的,姚老将军说,他不是想插手公安系统的事,只是希望他们在办案的时候,调查清楚,不要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要冤枉一个好人。
这一夜,市局局长深深地记住了“苏长河”这个名字,查明情况后,这位同样从部队转业、经验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