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儿!” 苏长河耐心等他核对完,继续算钱,“当初说好一斤桃子一毛钱,三百斤就是三十块,一斤杏子六分,一百斤就是六块,合计三十六块钱。” 苏长河抽了三张大团结,又数了六张纸票,递给向村长,“您数数。” 没有见到钱之前,后沟村的人听村长说过山上野果子能卖钱,但听说归听说,心里总不踏实。万一果子还是酸,万一人家不要了呢?总之就是不真实。 这时亲眼看见苏同志把钱交到村长手里,不少人的视线随着钱移动,嘴里不由自主发出“哇”地一声。向村长想骂村里这帮小子没出息,可枯木般的手指将纸票捋了又捋,终于还是没忍住咧开嘴角。 “对对,钱没错……”向村长一挥手,“等果子都卖完,咱们村里按劳发钱!” “哇啊!” 人群如沸腾的水一般炸开,向村长手掌下压,喊了几次安静,才让众人平复下来,他说道:“别只看到眼前这一次,山上的果子还有,大家伙不好好照看,还卖个屁钱?” “村长你放心,我们一定照看好!” “没错没错!我们就是照看不好自己,也不会忘了果树!” 向村长家门口的人群散去,天色已经不早了。苏长河打算回去,向村长拉着他不让走,非让他留下吃个饭,说:“天黑了走山路不安全,在村里吃顿饭怎么了?今晚就在我们家休息,明早再走!老婆子,晚上多搞两个菜!” 向村长现在把这位苏同志当财神爷,他偷偷寻思一批果子就能卖三十六块钱,林子里起码还能再摘三回,全摘完怎么也能卖上百块。反正都是山上的野果子,这一百块简直跟白捡一样。得和苏同志多拉拉关系,说不定果子卖完,人家还能看上他们山里别的东西,到时候村里又白得钱! 向村长算盘打得精,对苏长河别提多客气。饭桌上,就差让家里三个儿子到四个孙子都到他面前说说好话。得亏向村长宝贝的酒没剩多少,要不苏长河指定得被喝趴下。 第一天一早,向村长还特地让老婆子给煮了一碗糖水鸡蛋,让苏长河吃完再走。向村长虽然是村长,但后沟村各家都苦哈哈,老向家日子也不好过。糖水鸡蛋这样奢侈的食物,连老向家最小的孙子都没吃过。 苏长河吃的时候,三岁的小娃娃躲在门口,大拇指塞嘴里,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碗,口水直流。苏长河脸皮再厚,也吃不下,他招手叫小娃娃过来,小娃娃吧嗒吧嗒走了两步,就被向家大孙子一把抱走了。 十四五岁山里长起来的少年,据说白天还在果林里看鸟雀,大概是在太阳下晒久了,以至于还没到夏天,皮肤已经晒得黝黑,脸颊泛着微微的红色。少年已经知道羞涩,他不好意思地拍了下小堂弟的屁股,教训道:“那是给客人吃的!” 走出堂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苏长河看着他,扭回头,三步并两步地跨出门,一晃不见了身影。 山里贫穷却纯朴啊,苏长河看着碗里的糖水鸡蛋,轻轻笑了笑。 他吃完一碗暖心的糖水鸡蛋,告辞回家。早晨的山林了无人烟,偶尔几声鸟鸣,反而显出山林别样的安静。 苏长河来来回回进山出山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还从来没有这样空着手一身轻松地走山路。 他看着飘荡着薄雾的山林,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山里的空气更加清新,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洗涤。 苏长河颇有诗兴地张口,“啊——” “……好山!” 算了还是别吟诗了,小苏同志是个文艺青年,他可不是啊。还是辣手摧花吧,路边的野花开得不错,薅走薅走,再摘两片宽阔的叶子,用草捆绑。 完美!一捧美丽鲜艳的野花就形成了,正好回去送给蕙兰同志,让蕙兰同志知道,就算到了七十年代,他也是个十分有情调的好同志。 苏长河悠哉游哉,突然,身后一道风袭来,后脑勺一疼,他眼前一黑,扑通倒地。没绑紧的野花撒落,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在他的身上。 一双手颤抖地伸向地上人的腰间的布口袋。 前进大队,马蕙兰煮好粥,正切咸菜,手上突然一痛。被同事戏称一院手最稳的马一刀竟然会切到手。 马蕙兰舀水冲洗手指,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她解下围裙,去了老马家。 “大嫂,东子走了吗?” 白红梅也在做早饭,回道:“早走了,一大早就骑着车出去,说是去接妹夫。” .w.co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