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她是知道的。
这个三进的酒楼很大,一楼设了歌舞和戏台,还有吃饭的大堂。二楼是吃饭听戏听曲儿的雅间,也兼棋牌室。至于三楼,就是一个“赌”字了。她把麻将的打法和规则引入,立刻就风靡了京城,那玉雕的麻将,一副卖上五百两银子,每日都卖到断货。后院嘛……
她暗戳戳地想着,要不要偷偷去看一眼?
这时她才刚踏上二楼的楼板,准备视察一圈。
突然旁边的门开了,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她一个没防备,撞进一个硬梆梆的胸膛。
抬眼一看,竟是张禀恒。
她甩开他的手,冷声问,“你怎么在这?”
这更是张禀恒想问的,“我正要问,你怎会在此?”
席阡陌抬眼,“这花间酒又不限男子前来,我们过来听听戏不成么?”
张禀恒深吸一口气,“你来得正巧,我有话对你说,先坐下。”
席阡陌看看这里头,这是一个用饭的雅间,后面有个屏风。
但看桌上他对面摆着的碗筷还没动过,茶杯里也没水,想必是他等的人还没来?
她转身要走,“不耽误世子,我无话可说。”
张禀恒却一把又拉住她衣袖,“默夫人。”
席阡陌脚步僵住。
张禀恒脸色煞白,这果然是真的。
之前听那席慕兰疯言疯语,他还抱了一丝侥幸,眼下看来,竟是真的。
他苦涩一笑,径自坐到原来的座位,然后说,“默夫人,我在此等人,你既来了,就说几句话。”
席阡陌扬起明媚的笑容,“什么默夫人?你认错人了吧?”
张禀恒盯着她,“摄政王大婚当日,娶了一个亡奴。你当日在马车里,脸上的烙痕是真的。”
就这两句话,席阡陌知道他知道了,就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反镇定下来,坐到了他对面,笑笑,“既然知道我已经……你昨日上午又为什么到席府去求娶?”
张禀恒心中一痛,语调缓和了下来,“你是被强迫的对不对?我不介意的。他能从皇上手里把你抢走,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求娶你。眼下却是我求娶你的唯一机会。”
席阡陌吃了一惊,这张禀恒为什么对原主那般执着?
“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张禀恒苦涩地说,“我一直想和你说,我们自小是青梅竹马的情份,我一直记挂着你。哪怕是娶了席慕兰进门,我脑子里想的还是你。我没有他那样的权势滔天敢去抢皇上的女人,可是他也没有我的胆量敢明媒正娶。陌陌,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十分隆重的大婚之礼。”
席阡陌唇角一勾,“你没有他那般的权势,又是哪里来的胆量来求娶一个别人都不敢求娶的被抢过亲的皇后?你就不怕得罪他,得罪皇上?”
张禀恒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疯狂地说,“陌陌,你是我的!你不能嫁给别人!便是天子,也不能阻止你履行自小定下的亲事!”
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她没理。
席阡陌手腕略用力,再一转,就脱开了他的钳制,迅速退到门边,“世子若是要说的就这些,那我就走了。”
张禀恒赶紧喊,“等等!”
席阡陌一手已经放在门把上,准备下一刻就开门。
张禀恒问,“既是他强迫你留在他身边的,你恨他吗?想过离开他吗?”
席阡陌心中一动,转过身,脸上带笑,语气却平缓,“恨他又如何?你都说了他权势滔天,难道我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她听到隔壁的雅间好像传来轻微的“咯嚓”一声,但这楼上都是喝酒吃饭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张禀恒上前一步,“只要你想,我就有办法。我昨日求娶你是真心的。我已经求了母亲,再过两日就去席府提亲,你信我。”
席阡陌没再搭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求娶,我就得答应?
张禀恒慢慢把门合上。
这时,屏风后转出来一个人,低声问,“她当真是摄政王那个外室?”
张禀恒猛地转向他,“你知道便知道,不许动她!”
那人轻笑一声,“她如今在离源公子的守护下,谁敢动她?”
闻言,张禀恒脸色一变,握紧了双拳。
他也没想到,堂堂摄政王,竟然是那个名震天下的离源公子。
……
隔壁的雅间里,楚珩钰面色阴沉地接过南茗重新递上来的一杯茶,也不知怎的,手上一紧,茶杯又应声而裂。
南茗苦着脸,低声说,“爷,仔细您的手。”
原本这楼上雅间都是可以听曲儿的,隔音甚好,可也挡不住自家爷内功深厚,耳力惊人啊。
也不知那小祖宗说了什么,竟叫自家爷听着了,还捏碎了杯子。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试探地问,“爷,可是……夫人方才说了什么?”
楚珩钰没有说话。
她恨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原来这么些时日,她都在想着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