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路北行,出壶关后,沿着龙脉的外侧,贴着广阔荒漠的边缘向北飞速前行。
荒死地带是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狭长地带,烛阴谷在它的中段略微靠北一点的地方,出谷若是直接向东南,经数十万里便会进入烈炎狂沙,然后接近玄阴山。
因此,必须先向北行出近两百万里,然后向西南,才是占地近三百万里的雷狱山脉。那里大多数区域天雷频繁,路途险恶,别说修士,连妖兽都没有几只。
四十日后,终于到了北三坛与雷狱山脉交界的戈壁之中。
张元敬和火鸦道人远远看去,只见数百里之外,在戈壁的边缘,千峰排戟,万仞开屏,群山绵亘,岗岭起伏,雄伟磅礴,气象万千。
真是山连山,山套山,如龙蛇盘纠,蜿蜒不断,一直没入天边。
在那云天的尽头,高山峻极,数以百计的雄峰,接着青天,透冲碧汉,称得上是“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
“真是好一道天堑,别说修士,便是禽妖,也是难渡啊!”火鸦道人由衷地感叹道。
“两位使者,这还只是远观,若是入了山中,山势之险绝,林草之稠密、气候之恶劣,远非一般山林可比。想从中找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那是难之又难!”邢光撼堆着笑脸说道。
他比当初所见,面容苍老了不少,显然这些年在烛阴谷也颇为难熬。不过,其修为倒是进阶大圆满了。
作为赤血谷两大高手之一,邢光撼向来高高在上,权威素重,但此时在火鸦道人和张元敬面前,却能曲意逢迎,且颇为自然,的确是个人物。
原来,他对这两人不怎么看得上眼,此时不说这两人摇身一变,成为烛神教的神恩使者,便是一身修为,也让他大吃一惊。
火鸦老道不过百年,便从结丹中期直破两关,进阶大圆满,而平平无奇的张元敬,也从结丹初期破入后期。这种修为进度,十分惊人,若只一人,还能说是机缘巧合,若是两人同时如此,便不能简单归之于福泽深厚,而是另有原由。
他脑中有所猜测,也随之浮现出几个念头。不过,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仍旧带着谄媚与四人说话。
五人交谈几句,金法王和常光明因为修为甚高,体内浊气精纯浩瀚,为免雷狱山中灵力波动异常,一个不小心引发天地灵气的暴动,故而穿戴上隔绝灵气侵蚀的衣帽、靴子和手套,准备妥当,便在邢光撼的引领下,向雷狱山脉进发。
不多时,五人飞入山中,立时感到一股沁人肺腑的清凉迎面扑来,周围的温度明显低了很多。
邢光撼一边在前开路,一边详细介绍道:“这雷狱山脉,从外面看,都是一片宁静。但是到了山中,山与山、林与林、谷与谷、崖与崖,在小的气候上,都可能完全不同。邢某刚入结丹境的时候,因被一个仇敌追杀,不得不躲入这雷狱山脉中,在其中混迹了近十年,历经无数次凶险,终于摸出了一些律则,从而找出了一条可以通行的安全道路。”
“哦,还有律则,能与俺老金讲一讲吗?”金法王来了兴致,瞪大眼睛问道。
“呵呵,能说,当然能说。右神使垂问,哪有不能说的。”邢光撼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点头。
随后,他便从山头的云气、山脉的走向、山间的地貌、土壤的类型、草木的种属、溪流的水质、野兽妖物的分布等等,详细地将他所理解的雷狱山脉气候变化规则,讲了一通。
金法王听了一个开头,便没了兴趣,皱着眉头,四处观望,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不过,常光明却是兴趣盎然,听得十分认真,不时还询问几句。
火鸦道人和张元敬也听得颇为认真,心中想的却是,这个邢光撼真是了不得,的确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五人一路穿林入谷,攀崖钻洞,所到之处,崔巍峰岭、险绝高崖、涧水泻玉、飞瀑流泉、乔松古柏、深林幽鸟、瑶花琪草,比比皆是,不胜赏玩。
有时行走于云雾之中,到处都是白茫茫成团成絮,许多遥峰近岭,只露尖角,宛如洪涛骇浪中时隐时现的小岛。
有时穿梭于高崖之下,上方怪石嶙峋,长藤环绕,不知积存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在风声中飘落,衬得那些巨石好像也要落下一般。
有时顶着风雨疾行,天昏地暗,不见前路。
有时则绕着雷火迂回,霹雳响于耳畔,电光蛇形于身旁,几步之隔,如天堂地狱,稍有差池,则浑身碎骨。
越是进到山脉深处,雷光越是密集。有时,就在一山之隔,雷如雨下,电若水泄,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狂奔而来,又悄然而逝。
张元敬几人,明知此等天地伟力,距离自身尚远,也是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心中泛起深深的畏惧。
因环境凶险之故,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妖兽。直到穿过雷狱山脉中心区域,到了山脉的南麓时,才会偶尔望到一两只飞禽。
这些飞禽不过启灵境,远远瞥见他们五人,便转头而去。一开始,他们并未在意,后来连续出现几次类似情况,终于引起邢光撼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