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张元敬和火鸦道人只觉天旋地转、神魂震动,周身被浊气包裹,于空中急速下落,过得几息,便晕晕乎乎地落入一处高台之上。
周围一阵空旷,有清风拂过,浊气渐散,鼻中闻到浓浓的香烛气味,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唱吟呼喝之声。
随着两人从天落下,周围声浪为之一空,变得寂静无比。
一息之后,是狂喜的呼喊,山呼海啸一般,将几人从迷糊之中生生震醒。
“烛神!烛神!……”
火鸦道人环视四周,见他与张元敬两人正处在一处十丈高台之上,南面下方的平地上站着黑压压人群,人数估摸有上万之多。
这些人,脸上涂着黑色油彩,头上戴着兽骨兽皮做成的尖顶长帽,上身赤裸,画着黑龙图腾,振臂狂呼“烛神”,脚下踩着韵律独特的舞步,来回扭动身躯,散发浓烈的粗犷气息。
在人群周围,是如云旌旗、如林剑戟,数百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白衣女子,手持各色彩带,露着雪白肚皮,跳着妖娆的舞蹈。
更远处,是绵延的巨峰,如同插入天中的长枪,山上寸草不生,只有狰狞无比的遒劲与荒凉。无尽的浊气,笼罩山谷,怀着浓浓的恶意不断冲击、压向他们,随即又脱离开去。
这是一处广阔的山间谷地,高台依山而建,正后方是一个数丈大洞,其中黑气森森,狂风卷动,不时喷出一团团黄色晶石,竟都是魔石,有的品质甚高,闪烁璀璨光芒,不是中品,就是上品。
洞的上方,站着数十身高丈余、肌肉虬起的壮汉,手中抓着铁锹、长铲,不时铲起一块块黑色大石,向洞中投去。
左侧一处凉棚,斜靠在山坡上,底下坐着十几个气机强大的魔修,前排几人,皆具有圣核境后期以上实力。他们直愣愣地看着高台上的九人一猿,或惊奇,或怀疑,或冷笑,或漠然,或沉思。
“前辈,这里是……烛神教的要地?”张元敬不动声色,传音询问火鸦道人。
火鸦道人面色抽动两下,回道:“元敬,你可听清楚下边那些人喊什么了吗?”
张元敬这才仔细去辨别混杂成一片的轰隆响声,顿时大吃一惊:“烛神?看来真到了烛神教的腹地!”
火鸦道人点点头:“十几个圣核境魔修,上万的教众,最少是一处分坛,而且是极其重要的分坛。这个场景,倒像是在祭祀!”
张元敬内心一沉,不觉忧心忡忡地说道:“祭祀?这对于烛神教可是天大的事。我们突然出现在其中,只怕很难说得清楚!”
真要战斗起来,在张伞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他们两个结丹修士,便加上张元敬的两头灵兽,也最多是冲出重围,但很难逃过此后的追杀。
“元敬,先不要着急。对方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围攻,现在也没见有什么举动,想来还有转机。不妨静待变化!如果陷入战斗,就分头突围,跑一个算一个!”火鸦道人冷静地说道。
张元敬点点头,知道此为持重之策,便不再多言。
两人遂将目光投向凉棚下的两个圣核境大圆满魔修身上。
石台与凉棚隔得不远,前后不到百丈,故双方皆可把对面之人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圣核境大圆满修魔,一个脸似搽金,头发浅红,眼如铜铃,放射黄光,头上戴着一顶金冠,身着大红袍,腰束玄丝带,手中端着一个翠色大碗,小口小口喝着血色液体。一个则作道门炼气士打扮,星冠鹤发,羽衣绣带,神清目朗,一派得道高人模样。
两人见张元敬和火鸦道人看向自己,金冠魔修双眼一翻,凶光毕露,而星冠魔修则含笑点头,释放善意。
两个圣核大圆满魔修身侧,还有两个圣核境后期魔修,两人盯着石台上的张元敬和火鸦道人,眼光流转不息,似在琢磨着什么。
过了半刻钟,台下那上万之众,口中不再呼喊“烛神”,而是唱起庄严肃穆的颂歌来,其辞工整,四言一句,煌煌其语,振振其意,别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让火鸦道人这等经受千磨万击的老修士,也不禁想要沉浸其中。
颂歌结束,是一阵轰天炮响、震地锣鸣,尔后终于耳根清静,四下寂寂。上万汉子,数百女郎,目光齐齐投向石台上的两人,露出期盼、狂热的神色。
这时,那星冠鹤发魔修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对身旁的金冠黄脸魔修说道:“法王,吕香主,齐香主,走吧,祭祀已成,万众瞩目,我等且上去迎一迎神恩使者,若是冷落了使者,岂不让教众失望!”
金冠黄脸魔修冷哼一声:“神恩使者?也罢,自本法王执掌幽冥洞二百年以来,这是第一次在祭祀中出现异象,也算是烛神赐福,总得问个明白,不使神恩错降!”
星冠鹤发魔修又对坐着兀自不动的两个圣核后期魔修道:“两位贤弟,一同见证一下吧?看清楚了,也好回去与右神使、白法王他们禀告嘛!”
一个脸部轮廓粗犷、头发凌乱如杂草的大汉站起来,瓮声瓮气说道:“那就去看看。反正他们确实是从幽冥洞中冒出来的。就是两个结丹修士嘛,竟能从幽冥洞中存活下来,倒是稀奇。嘿嘿,那里边,老齐我是不敢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