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他。
艾柠心中暗暗骂起了作者造孽。
倘若不是此刻的亲眼得见,她是必然不会相信竟然会是他的。
“咳咳,你们都出去吧。”相较于上次相见,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他的确苍老了许多,背越发佝偻了,就连走路,都要依靠着拐杖来进行。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能支撑着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是。”众人退散。
此时祠堂中只剩下了一老一少两人。
艾柠努力使自己的呼吸声听上去不是那么紧张,可没想到的,夹杂着那老态龙钟的粗气声,她的呼吸显得更加紧张了。
冯七千步步紧逼,直至将她逼退到了柱子上。
“好啊,好啊,为了个男人,竟差点把自己逼死。别忘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让你进宫的,你的弟弟可还在我的手里。”
“冯老,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艾柠梗着脖子,丝毫不为所动。
反正是薛湘湘的弟弟,又不是她的。
“放肆!”冯七千的手颤颤巍巍,抡圆了就是一巴掌,耳边的掌风,甚至让艾柠一度听不见任何声音。
因此,整个人一时间就像是泡在了水中,嗡嗡作响,任何声音在她听起来都显得特别遥远。
像是,在茫茫宇宙的彼岸。
“我一直都爱他,从始至终,这你是知道的。”
“所以呢?据我所知,他的心里曾有两个人,即使是死了,也没有你的半分位置!你拿什么争?你给我记住了,如果不是当时我让你去接近他,你怕是早已经毒发身亡了。”冯七千冷声道。
“那又如何,倘若不是我,你又何以在这宫中只手遮天?冯老,这些年来的日日夜夜,你当真能睡得着?他曾经那么信任你,将你视作唯一的亲人。”
艾柠此话,字字诛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圈,有着永恒的轮回。
初为宁儿之时,她便是如此对抗着冯七千,那时候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不想杀人而已。现如今,作为薛湘湘,她继续与他对抗,目的只有一个,她想杀人,甚至也包括她自己。
“大业之前,何来私情?终究是妇人之仁,目光短浅至极。”
嘿!这死老头。
“我告诉你啊,你骂我就骂我,可别牵连所有女子!”艾柠气急,指着老头的鼻子就开骂。
“你算是翅膀硬了,如今你有什么底气在这深宫之中?爱来爱去,终究还是差点死在了那最爱之人的手中。”
“你管呢!我活该的,我罪有应得!我就是妖妃,我人人喊打,我不要脸!”
如此疯癫程度,倒是十分符合薛湘湘的做派。
“疯女人。”
“是,我就是疯女人,我现在就撞死我自己。”艾柠说着,一把拉住了老头的胳膊,打算与他同归于尽。
洛繁书,你小子可别说我没帮你,一带一这波必不亏!
奈何。
冯七千终究是习武之人,即使年事已高,可是那力气却总是胜于薛湘湘这弱女子的。
该死!
这波开局又是菜鸡。
艾柠心中暗骂,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祠堂中已经多出来了几个影卫,正将她死死钳制在了中央。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我不想活了,你让我死!反正我怀了他的孩子,正好一尸双命,你也好少一个麻烦!”
嘿!还真别说,演疯子的确是要比演正常人过瘾太多了。
没成想,另一边脸紧接着又挨了一个抡圆的大巴掌。
这下对称了,两个耳朵都听不清了。
“别装了,你看这是什么?守宫砂还在,你跟谁怀孕?这宫中谁人不知道,那小子为了不碰你甚至不惜拿刀捅自己,春药尚且不管用,你以为就凭你的姿色能拿下他?”
好家伙,洛繁书啊洛繁书!你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些了。
微博下次投票就应该给你立个最佳男德奖!
可是……薛湘湘明明是花魁,竟然还有守宫砂,这也太bug了。
这个问题十分吸引人,害得艾柠一直在思考,根本不管那老头又对了什么口型。
反正也不是什么人话。
当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扔进一个房间了。
是他的房间,那熟悉的房间。
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从未变过。
艾柠回过了神来,赶忙拉住宫女询问:“你们殿下呢?”
只见宫女一阵吃痛,眼圈顿时红了。
“娘娘……”艾柠愣了一下,忽然松开了手,随即掀开了宫女的袖子,密密麻麻的伤痕触目惊心,新伤老伤叠加在一起,看上去让人心疼不已。
“这是……”艾柠话还没说完,只见宫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这都是奴婢自己弄的,与娘娘无关。”
艾柠再次愣住,心中犹如塞满了铅块压抑万分。
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底层的人甚至无法向她一样将白酒倒在领导的秃瓢上,有苦又当与谁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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