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显然,她对他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洛大夫”的阶段,终日与世隔绝,她对他的如今,一无所知。
“是啊,坐在你面前的,乃是日后的一国之君,是我们的皇帝,按道理讲,此时你光是就这样站在这里,都已经犯了欺君之罪了。”
“额……会怎么样?”艾柠这一句话问出口,直接给面前的两位大佬问懵了。
皇权这种东西,在她的眼里无疑是一种虚妄到不能再虚妄的东西。
“你这丫头的脑袋还真是被挤坏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啊。”肖梦霜的微微敛了敛神色,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友善,而是变为了严肃。
“啊……”艾柠的本色,清醒且怂,虽说她心中不太理解这种所谓的皇权至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艾柠“咕咚”地一下就跪了下来。
总归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错了。”如此理直气壮的认错方式,洛繁书还是第一次见着。
“错哪了?”洛繁书的目光微微一闪,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就姑且算作是惊喜吧。
“错……错在我不应该跟皇上顶嘴。”正常语速,可看上去总是有那么一种莫名吊儿郎当的感觉。
“起来吧,我不是皇上。”洛繁书强忍笑意望了一眼肖梦霜。
明明是在逗孩子嘛!
艾柠低头嘀咕着站起来,使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
“嘟囔什么呢?”洛繁书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没什么……”
“说。”
“不。”
“算了算了,我不管了,你们还能这样闹几天啊……尽管闹吧。”肖梦霜显然是又困了,随即起身,摆了摆手,打着哈欠回屋里去了。
不知为何,听闻此言的艾柠,心中总感觉被堵上了一团棉花,喘不动气,却也不至于憋死,就是难受,无以复加的心酸。
原本艾柠也想走的,却被他轻轻上前拽住了衣袖。
恰到好处的距离,她却听见了他心跳的声音。
“你,的伤口,还是擦些药吧,不然容易感染的。”
艾柠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胳膊上的手绢已经开始泛红了。
血水马上就要洇出来了。
她这才反应了过来,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缓慢而又刺骨。
“不……不用了,我哪敢啊。”艾柠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异常讽刺,讽刺到,她差点笑出了声来。
“少废话。”洛繁书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轻易放弃的人,从小到大,但凡是他要做到、要得到的事情,从未落空过。
艾柠想挣扎,却毫无挣扎之力。
只能任由他拖进了书房中。
小瓶子药膏是他提前调配好的,专门治疗这些小伤小损,今日当他再次熟练翻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都快要见底了。
“好家伙……你这是吃了吗?”洛繁书无情“嘲讽”道。
“当然不是,这山间荒野的,有点小磕小碰不是正常的么?”艾柠一脸不解地歪着脑袋反问道。
凝视着他的目光之中,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
明明近在咫尺,明明仍旧可以就像现在这样互相触碰,可是两人的距离,却如同两块在洪水中分裂开来的绿洲,纵使仍有一小块交集之处,可谁都知道,顺着洪流渐行渐远是必然的结果。
“小心一点。”洛繁书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半天挤出了如此简单的四个字。
“知道了。死不了。”艾柠心不在焉地望着伤口,眼神慢慢开始失去焦点……
明明是那么小的一块伤口,可处理起来却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直到艾柠试图拉开距离的僵硬的身子终于撑不住了,他才终于将手收了回去。
“殿下,应该很久没有给人治过伤了吧?”艾柠勉强收回手臂,刚才被他吹过的那块皮肤甚至还有些灼热。
她很少会叫他殿下的,这是第一次。
这也让他一瞬间顿感错愕,尤其是在他的眼里,她是顶着这张脸说出这句话的。仿佛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又猝不及防瞬间将他远远甩开。
“是,很久没有过了。”
自从那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治好她的伤。
天下明明近在咫尺,唯独她是那样遥远。
无力的感觉快要将他撕得粉碎,就在这当下,当着她的面……
他就快要无处躲藏。
“看起来也是,动作这么慢。”艾柠垂眸顺势望向那块被丢在一旁的手帕,已经沾满了血污。
她终于看清楚,那手帕上绣的,分明是一朵合欢花。
谁人会给自己绣合欢花呢?
她的嘴角忽然划过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即将拥有天下的人,又怎会在乎那段微不足道的过往呢。
前路的美好只会让人应接不暇。
艾柠是想起身逃离的,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他按住了手背,动弹不得。
背对着日光的人,每一抹发丝都被玉冠高高束起,弧光环绕,仿佛他是那么高不可攀,那么令人难以靠近。
她承认了,她是怕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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