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轰隆隆穿街过市。
可此时车内的艾柠,却完全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喧闹。
这一方马车犹如牢笼,将她死死禁锢在了这幽闭的氛围之中,隔绝了外世,使她像极了一只待宰的困兽。
实在是压抑。
艾柠从未感觉如此压抑过,简直快要窒息。
很难想象,当时的应贞儿就是坐着这样一辆马车离开的。
就在艾柠快要因为压抑而昏厥过去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紧接着前门帘被打开,露进来了一束光亮,刚好散落在了艾柠那沉重的眼皮上。
“宁掌柜的,咱们到了,可以下车了。”家奴那嘴脸,简直跟李凌风如出一辙。
艾柠努力强迫着自己回忆起这具身体的昔日记忆,希望能够学到一招半式,至少可以唬人。
大腿上的匕首柄硌得她生疼。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家丁的脸,迫使自己得以镇定下来。
下了车抬头一看,艾柠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肯定不是好事儿。
这里竟然不是相府的正门,而是一个十分偏僻的侧门,却又不挨着顾德猫宁。
晕头转向之余,艾柠不禁感叹起了相府的家大业大。
“宁掌柜的,这边儿请。”家奴努力营造出了一副亲切的模样。
“贞儿呢?贞儿为什么不来接我?”艾柠想着此时洛繁书肯定收到了消息,脑瓜子一转,便想了个没事找事儿的法子来尽量拖延时间。
“宁掌柜的,夫人已经在里院等候多时了,就等您来呢,您说夫人这个出身,平日在民间也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能见着您,还不赶紧去找她。”
“我不!况且是你们请我来的,就这么走这不知道哪门子的偏门?!我不走!”艾柠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殊不知那家奴早已经将她的把戏尽数看穿。
“回掌柜的,您看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嘛!夫人的身份您也是知道的,不适合招摇。您说您大摇大摆走正门,让人看着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对吧?”
艾柠见计谋行不通,刚想再行对策,谁知家奴下一秒的话却狠狠地将了她一个军:“掌柜的,您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实话跟您说了吧,夫人她有身孕了,进来身体欠佳,心情也不是很好,总是寻死觅活的,这不是公子没有法子了嘛!才想请您过府给夫人庆生,顺便劝劝她。”
“什么?有身孕了?这么快?”艾柠大吃一惊。
“可不是么,自打夫人加进来,公子便独宠她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给夫人送去,夫人怕黑,每日无论公务多繁忙,公子都要陪夫人就寝,这一来二去,如胶似漆的,有喜了也是一件好事。”
这家奴可真会说话。
艾柠心中早已经把隔夜的晚饭都给吐干净了。
但凡这个人不是李凌风,她都信了。
可那是应贞儿,万一是真的呢?
艾柠犹豫了一瞬,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带我去见贞儿。”
“得嘞,宁掌柜的这边儿请!”
家丁跟在艾柠的身边,佝偻着身子引路。
艾柠心思复杂,还是留了个心眼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应该是相府的别院,假山湖水,亭台楼榭,样样齐全。
就这么说吧,但是这一小块的面积,都快赶上她的半个美院校园了。
一连穿过三个月亮门,那家奴的脚步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
前路似乎无边无际,怎么都看不到头。
艾柠根本无法放松警惕。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贞儿?”
“快了快了,姑娘莫急。”
……
紧接着再穿过一扇月亮门,艾柠的手已经隔着裙子握紧了匕首。
视线四顾,就这么一趟,她早已经将返回的路熟记于心。
可殊不知,他人能就这样毫无遮挡地让她乱看,就没打算让她活着走出这个相府。
“到了。”
一座残破的院落,应该是在最边缘了。
从门口望过去,那种破败似乎与这相府周遭的华丽格格不入。
艾柠暗自咽了口口水。
“这里……”
一转身的功夫,身旁哪里还有家奴的影子啊!
艾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
破败的院落刮过了一阵微风,卷积着落叶,匆匆刮过了她的脚边,危险的气息弥漫在了她的鼻尖。
“贞儿?贞儿你在吗?”艾柠小心翼翼开口。
谁知话音刚落,院子里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宁儿你终于来了。快进来。”
怎么说呢?光是听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也确实是应贞儿的声音。
只是……
明明刚才家奴说过应贞儿因为有身孕,所以心情不好,那既然如此,为何从刚刚的声音中,艾柠竟然没有听出来丝毫的忧虑,相反的声音听上去竟然还有些欢快。
“宁儿?你怎么不说话,快进来啊!”见艾柠不搭腔,里面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贞儿你还好吗?我人都到门口了,你也不说出来接接我!我可生气了哦!你不出来我就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