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
更夫打更,从街头一路打到了街尾。
洛繁书的噩梦如期而至。
谁知,就在恶魔鬼火快要将他尽数吞噬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似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鬼手,马上要将他拉入又一个深渊之中。
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滚动的眼珠终于重新聚焦。
床榻之上,依旧是那深色的房梁。
又活过一晚。
洛繁书心里想着,连忙起身。
朝向院子后面的那扇门,几乎不会有人敲响,倘若敲响,便一定是自己人。
如此急促的敲门声,放在以前是十分不合规矩的,倘若真的有人会这么敲,那一定是遇到了十分紧急的事情。
洛繁书翻身下床,走到楼下一开门,只见应贞儿满身污点,咕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
“堂主,求你……”
洛繁书凝视着她一瞬,心中一声闷响,顿感事情仿佛不是那么简单:“进来说。”
应贞儿是被搀扶起来的,怀中死死护着一个湿漉漉的乌黑东西,甚至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凌风那个杀千刀的,把手伸到琥珀的身上了。”
洛繁书拿起长明灯,仔细打量着桌子上蜷缩的那个小小身影。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琥珀应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可如今,浑身的被毛都被染成了乌黑,并且散发着一种特别的腥臭味。
“这是……”洛繁书抬手放在琥珀的鼻子前,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腹腔的起伏也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
“一整缸黑色的墨水,倘若不是它奋力挣扎,我根本找不到它。”
“牙都被拔光了,那缸中不只有墨水,还有许多毒物,其中最毒的,也是最黑的,名为乌蛊毒,活物稍微一碰便会当场毙命。”
“什么!?”应贞儿大惊。
“时间紧急,我先催吐,顺便跟你解释。”洛繁书说着,连忙将猫抱到了后院中央的水缸边。
“能活已经算是奇迹了,你捏着它的嘴。”应贞儿照做,洛繁书紧接着拿着一根中空的竹杆,一下又一下地往猫肚子里灌水。
琥珀体格不大,吐出来的黑水一茬儿接一茬儿,黑水又腥又臭,不到一会儿便淌满了整个后院。
“应该吐得差不多了,我马上施针封住它的经脉,防止毒素蔓延。你去煮药,只需要三味。”洛繁书说着,将猫抱回了前厅,手中握着的毛笔飞速移动,留下了短短的几行字。
“好。”跟随了洛繁书多年,对于药材,应贞儿还是能认出个七八成来的。
这一忙,就到了天亮。
洛繁书看着琥珀那逐渐平稳起伏的腹部,不禁暗自感叹起了生命的奇迹。
“舌头被割掉了,日后的喂食将会是一个大麻烦。至于毛发肯定是挽救不回来了,从皮肤到毛发,已经完全被毒物染黑了。至于,醒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目前还不敢保证。”洛繁书对于患者,向来是公允的,不会因为感情而刻意美化病情。
“嗯,我知道了,贞儿,在这里谢过堂主了。”应贞儿再次下跪,可这一次洛繁书却没有拉她。
“没事,起来吧。毕竟这猫也是她送给你的。”
应贞儿闻言,内心的防线终于再也绷不住,开始逐渐溃防:“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洛繁书无言,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倘若我在最一开始知道那个人的混蛋行径之后,能加以阻拦的话,如今事情便不会报应在了我儿身上。”应贞儿眼角滚着泪花,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琥珀为“我儿”。
洛繁书抬手,指尖轻轻抵了抵酸痛的眉心,摆了摆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习惯于将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人总是到了祸临己身才会后悔。”
“行了,你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你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照顾它。”
“那就有劳堂主了。”应贞儿起身拜了一拜,随即消失在了后院之上。
天亮了,柴房忽然传来了一阵挠门的声音。
洛繁书这才想起来,每晚他都有把踏雪关进柴房的习惯,天亮再放出来,这一大清早,他竟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回看后院的一地黑水,洛繁书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一把将那家伙给抱了出来。
如今踏雪也是一只大猫猫了,可惜的是,除了身体长大了,思想却还是觉得自己是一只宝宝猫,这么大的脑袋见到洛繁书还是只会嘤嘤嘤撒娇。
“你能不能像一只猛兽……”洛繁书脑袋已经快要被它蹭到三尺外了。
“停!再蹭我没有饭吃。”
小猞猁一脸的委屈巴巴,嗷呜一声,便真的没有再蹭。
“还真是跟某人一个德行。”洛繁书无语摇了摇头,刚进了前厅,只见冯七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前厅。
“堂主。”
“晋王最近还好?”
“嗯,目前掌握的四处的各部关系差不多都夯实了。”冯七千点了点头。
“这是?”目光划过琥珀,冯七千一脸的好奇。
“李家那孽种老毛病了,舌头都给割了去,好在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