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酒喝到位了,嗓门也大了起来,“原先,原先洪武爷的时候,就在我们镇子上有药局” “哦,现在也有呀”朱允熥笑道,“天下各地州府乡镇都有,洪武爷知道百姓看病不容易,所以下旨,贫寒之家或五十岁以上老人,可以免费的看病抓药” 说着,朱允熥笑道,“不单有药局,还有养育孤寡的养济院,安置无处可葬百姓的漏泽园。当今皇上继位之后,也是一再下旨,地方官员务必要把这三样办起来不得荒废。” “而且,朝廷还特令地方州府,每年可以截留一部分税款,专门用在这上面” 说着,朱允熥小道,“曾有士大夫云,我朝设养济院,养民之鳏寡而无告者也。设药局,以济疾病之穷者也,漏泽园以葬无主之死者也。此三种,历朝未有之德政” “贵客您文绉绉的我农汉可听不懂”张当家的笑道,“可是药局呀,如今就是摆设” “嗯”朱允熥的目光猛的一扫。 胡观跟何广义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只能正襟危坐。 “朝廷的德政,怎么能成摆设呢” “不信您自己去看”张当家的嗦啦下筷子,嘴唇吧唧一声,再抬头喝下米酒,又道,“早些年,我小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的去药局,人家是真给药” “可是现在,药局也在,郎中也在,也给你看病,但是就他妈没药” “那吃的药哪来的”朱允熥问道。 “药铺子买的呀”张当家的说道,“咱们小老百姓一去,人家药局的人就说了,药已经放完了,你们要是急就去药铺子里自己买,以后得病了再来拿朝廷给的不要钱的药” 说着,张当家的眉毛一横,“说这话的人,他娘的他爹都没给他揍心” “哦,谁得病不急哪有不急的病可人家说没要了,咱也不能把药局砸了吧只能去买药” “要说也怪了,以前药局有药的时候,即便是在药铺子里买,也勉强买得起可现在药局没药了,外边的药铺子卖的药赶上他娘的金子了” 说着,一脸的唏嘘,“我有个小侄儿,我五弟家的亲侄儿,才四岁。去年得了一场寒病,哎呦我们兄弟几个轮流背着朝着镇上去,镇上药局没药,又往县里跑” “到了县里的药局也是没药,跟我们说去王家医馆看病去我们到了那,给郎中诊金,让人家给孩子瞧病,然后又买了药” “咱也不知道,咋就要吃那么些药好几斤呢拎着都压手” “等回来之后,我们几兄弟凑在一起算账,你猜怎么着” 朱允熥脸上阴云密布,“怎么了” “哈”张大家的喷出酒气来,“光是我侄儿一场病,我们几兄弟半年白干了” 怒火渐渐在朱允熥心中升腾。 他目光看向胡观何广义二人,张口道,“听说,去年朝廷光是给九江府奏销的药材,有一万四千六百八十斤九两之数。而整个九江府的人口,应有十万九千五百九十名” “咦,贵客是秀才公知道的这么清楚”张当家的惊道。 而胡观跟何广义都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仅九江这一府,一年的药材数量等于每个人用了一斤。这个钱朝廷是如数给报了的,可现在九江府的农人却说药局根本没给他们发过药” 两人几乎是同时肝颤,后脊梁骨发麻。 “药局是摆设,那其他两项,不问也罢”朱允熥叹口气,猛的拿过一个粗陶碗来,倒上米酒大口的喝了一口。 同时给了李景隆一个眼神,后者赶紧又给张当家的满上。 “早先,这些事呀,都是要杀头的”张当家的嘴里含糊不清,“可现在,嘿嘿都成了捞钱的道道了” 朱允熥没说话,也大口的喝了口酒。 “对,还有官学”张当家的打开话匣子,嚷嚷道,“以前大明的官学,越是穷家的孩子越收有钱人都读私学去了,官学是给穷人家预备的是不是” “可是现在呢您是不知道”张当家的又叹气,“去年我还想着把我家小子从去读书呢,不求他跟您似的,当个秀才公。就觉得现在日子好了是不是,家里总不能都是大老粗,起码将来我死了,他叔叔大爷死了,坟头的字儿不用再请人写了吧” “嗨”张当家的又是喝酒,“洪武爷在的时候,想念官学,里长给写个条子,然后巡检给盖了印,再去衙门里交二十个钱。” “那钱要是真没有,也不用给甚至有的穷人家孩子祖宗保佑读书好,官府还倒给钱” “现在可好,您去官学看过没有哪有穷人家的孩子呀” 李景隆的腿,在桌子底下哆嗦起来。 皇上脸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