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虫蚁密布,大军难行。 护送着陈王孙的明军们,在行过丘温之后,通往京都河内的路,愈发的难走起来。 甚至因为军兵都是高丽人,不懂得山林的危险,有数十人被毒蛇咬伤。 “他奶奶的!”黄中用鞭子推了下头上沉甸甸的铁盔,看了看天色,“不走了,就地扎营!” 命令下达之后全军欢呼,叫得最欢的就是高丽兵。命令下达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们就疲惫的躺在地上,然后...自然是要被明军用皮鞭抽起来,不情不愿的开始扎营干活,生火造饭。 “镇台这还早呢,就不走了?” 大军停住之后,张辅第一时间赶到黄中的帅帐。 “走不了啦,歇歇!”黄中正用毛巾擦着身子,大咧咧的说道。 张辅又看了下明晃晃的天,此时最多是下半晌,他有些忧心的说道,“镇台,这一天只走了两三个时辰......” “我他妈想飞!”黄中忽然骂道,“能飞得起来吗?”说着,大手一指外边乱哄哄的军营,没好气的说道,“这些杂碎兵,可不是咱们大明的精锐,一天走个百八十里都没事。” “他们一天最多三四十里路,叫苦连天偷奸耍滑!”黄中又道,“若是在咱们那边,老子定然早就鞭子上去了,还得抽冷子砍几个吓唬吓唬他们!” 说着,忽然压低声音,“可这是在安南,他们又是高丽人!万一....万一管得狠了,这些高丽兵给咱们暗中来一下,那他娘的就毁了!” 张辅知道黄中担心的是什么,是怕这些高丽人闹事。 “镇台是不是多虑了!卑职看来,这些高丽人还算温良?” “哈?”黄中咧嘴骂道,“小子...你呀,那眼睛可以扔了!”说着,侧头低声道,“你注意下那些高丽人的眼睛...他们有时候偷偷看咱们,都他妈不是好眼神!” 说着,长叹一声,“他们越是温良,其实心中怨恨越深呀!” 张辅无言以对,告辞转身出了营帐。 脚刚迈出去,就听黄中在身后喊道,“战马都放在老子帅帐后头,兄弟们轮班看着,闲杂人等靠近,斩!” “还有,传令下去,睡觉不许卸甲!” “另外,高丽人在外头,咱们在里头,成环行扎营。咱们这边设五个暗哨,都给老子把眼睛擦亮!” “喏.....” ~ 张辅出了黄中的营帐,刚走几步就见陈王孙陈天平失魂落魄的坐在刚扎好的帐篷前,双腿曲起,额头顶着膝盖。 一路上他都是这样,给饭就吃给水就喝,但就是不怎么说话,像是个木偶一般任凭人家摆弄。 “陈王孙!”张辅挨着陈天平坐下,“马上就到你们安南河内京都了,打起精神来!” 慢慢的,陈天平抬头,嘴角带着苦笑,“那....我的死期是不是也要到了!” 张辅的大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 “悔不当初!”陈天平依旧苦笑,“当初,就不该听表哥的撺掇.....在哀牢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都说了,你别想那么多!”张辅的心中忽然有些烦躁起来,看着天色,又看看周围.... 正是荒山野岭周围草木茂盛,而他们所扎的营地,还是顺着风的方向。htTΡδ://WwW.ǐQiKǔ.йēT “生死大关,我如何能不想?” “你呀,半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张辅带了几分怒气,“你既自认是陈王孙,既有谋取江山的野心,可却跟个娘们似的.....” 没来由的几句骂声,让陈天平愣住了。 张辅继续说道,“老子要是你,就散尽家财以陈王孙的名义,招揽天下豪杰义士跟那黎贼死磕到底,打破州府裹挟男丁从军,修筑城池打造器械.....就算他娘的死了,也能落个好名声!将来到了阴间,更是对得起祖宗!” 说着,张辅喘口气,“这天下的事,从来都是求人不如求己!想要别人帮你,就得有那个本钱....不然,就是跳梁小丑!” 陈天平再次低下头,“我若早知道这个道理多好!”数着,他又抬头看着张辅,“张将军,在下是死在您的手中,还是要死在安南人的手中?” 随后,他猛的抓住张辅的手,“求您了,在下死期到的那天,您来动手吧?” “为何?”张辅看着他。 “您是好人!”陈天平哽咽道,“您是个心性纯良之人?必舍不得我受苦....” 张辅微微叹息,然后猛的盯着陈天平的眼睛。 然后,他似乎看到了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