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老徐现在,多多少少有些进退失据了。原来多稳当的一个人呀,这才多少日子,就变得患得患失了这人呀,兹要是心里有烦恼有压力,九成九都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李景隆坐在餐桌旁,看着徐辉祖走远,心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微笑。 老爷子走了,改变的不单是皇帝,也不单是藩王们的命运,他们这些臣子们的命运也息息相关。 就说他徐辉祖,原来不争不抢半点私心都没有,而且遇事极有远见洞察秋毫。可现在呢,一个对缅用兵就乱了。 是他才能不够,当然不是。 而是他的心乱了 以前老爷子在,他只能学着他老子当年的行事作风,少说话多做事,万事都在脑子里过几百遍,不讨好谁也不得罪谁但更不怕谁。拉帮结派更是想都不用想,不沾边。 但现在老爷子死了,淮西勋贵中威望最高的武定侯老爷子退了。皇上的母族为了避嫌,兵权上的事躲还来不及呢。 而这些京中乃至京中的勋贵二代人,早就习惯了淮西勋贵集团有个领头人,有个主心骨。那在这个时候,大伙的目光就不约而同的都放在了徐辉祖的身上。 他身份地位合适,威望资历合适,不找他找谁。 恰赶上要对缅用兵,他又是挑大梁的人,多少淮西勋贵二代们都把前程压在了这次用兵上,就更别提皇上的期望。 他徐辉祖压力能不大吗 李景隆眼角四处望望,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心中继续暗道,“人非圣贤啊,谁不希望自己手里的权利多些你徐辉祖这些年夹着尾巴装的人五人六的,这时候你在风口浪尖上,你想继续装都由不得你” 想着,他又四处看看,小心的偷偷的从腰里摸出一个精美的银酒壶。 飞快的把里面的琼浆倒入瓷碗之中,端起来先是闻了闻然后美美的喝上一口。 “滋啊” 李景隆吃着火腿,喝着美酒,忍不住心中得意。 “徐家估计到他这代也就到头了”李景隆心中又道,“不是说他才干不行,而是他根本没能领会皇上的用心他和皇上,想的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对缅用兵,之所以李景隆敢掺和,就是看准了一点。 这是大明朝支持的私人武装行动,不是要宣告天下的大明国战。 既然从表面上看,这是给你们这些勋贵二代挣前程的,是为了安置大明朝那些总是龙种的,也是为了那边的好东西一股脑都搬回大明的。 但就不能由国家出这个钱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包括皇上也是为了利益。 哦,那就让朝廷吃亏吗朝廷就该给这个钱 他们呀,都把事想简单了。 都以为皇上就是要那块新的疆域 太浅薄 打仗打什么后勤 户部和工部足够承担大明朝对外扩展的后勤吗他负担不了,不是他没那个能力,而是这两个衙门做官的比干活的多。 等着他们组织筹划准备织造,黄花菜都凉了再说造出来的东西良莠不齐的,到时候找谁说理去当官的最爱扯皮了,到时候说得清楚吗 皇上的意图很明显了,大明朝那么多私人工坊,你们可以采购呀 采购完了,你们自己和工坊结算呀 除了火器战舰盔甲之外,刀枪剑戟强攻重弩什么都可以采购 用皇上的原话是,如此不出二十年,大明朝之工坊将不再是单一的棉布丝绸茶叶瓷器等手工品。而是涉及到铁器,铜器,乃至军需品,药品等,应有尽有的工坊。 只要你想买,那些工坊就能造只有你钱不够,没有他们造不了 皇上还说了,军事推动制造业,制造业支撑军事。同时庞大的制造业,又能创造出无数的工作机会,让无数泥腿子能赚到填饱肚子的钱,朝廷能收到更多的税。 然后在这个制造业的产业链里,什么上游下游都是良性循环,什么民间的产业积累和技术更迭,自然会衍生所谓的工业革命 皇上,还说一个国家最主要的是钢铁,靠着瓷器棉布支撑的经济太脆弱。 “滋啦” 李景隆翘着二郎腿,又美美的喝了一口,心中继续想道,“皇上说的太深奥了,我都领会不了,他徐辉祖能领会榆木疙瘩脑袋,还停留在打仗是杀人放火的刻板印象上。如今打仗是为了杀人吗,为了钱为了矿为了人” 其实朱允熥很多话,李景隆未必能领会几分真正的含义。 推动对缅用兵等于推动大明海上强盗集团,拓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