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边一声闷雷。 压抑的黑夜似乎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什么变化。 “蔫儿屁” 镇抚司公事房中,何广义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云微微冷笑。 “都堂把闷雷比作蔫儿屁,倒是贴切” 何广义身后,摆着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酒菜,还坐着一个细长脸略微有些眯眼的年轻人。 这人,正是刚刚到任的南镇抚司同知事,郭官僧郭小四。 “哈哈老四你看”何广义的话带着几分熟络,“这老天爷他压根就没雨,可是却打了两声闷雷,不是蔫儿屁是什么” 说着,回身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酒壶缓缓倒酒。 郭官僧也看向天边,是的,云很低夜很暗。那乍现的雷声一闪而过,只是给黑夜增添了点声响,而雨却压根没有落下来的打算。 “老天爷天威难测”何广义又笑道,“你盼他下,他偏不下,你不盼他下,他下起来没完” 郭官僧轻轻撇嘴,这话好像是话里有话。 老天爷可以比作皇上,自己这个从天而降的锦衣卫副职,就是蔫儿屁 随即,他看看何广义,心中暗道,“你这官油子” 他刚进门,何广义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官场不成文的规定,你既是人家的下属,就得忍着。 何广义对上郭官僧的目光,依旧是笑,“今儿你有口福,这是泸州的老酒,市面上可不见。”说着,又道,“回头喝着不错,给你提几斤,拿回去给老侯爷” 说着,何广义一拍脑门,懊恼道,“你看我,老侯爷如今在淮北督办军务呢” 郭官僧则是一笑,“您叫下官小四即可” “老四和小四有什么区别”何广义不解。 “下官是小四”郭管僧又是一笑,然后忽然伸手,挡住即将倒满的酒杯,“都堂,下官不饮酒” 何广义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在他看来,这是对方对他刚才那个下马威的回应。 “下官真是从不饮酒”郭官僧又道。 我是你的下属,但我也不是事事都听你的 “你看,我都倒上了”何广义放下酒壶笑道,“你不喝酒怎么刚才不说” “您刚才也没问”郭官僧始终带笑,“再说,您也没给下官机会说” “这么说,还怪我” “岂敢岂敢”郭官僧笑道,“是下官的错”说着,看了那杯酒半晌,“下官虽从不喝酒,但今日既然都堂大人给下官满上了,那下官就破例一回。” 说着,举杯抬头,亮出杯底一饮而尽。 郭官僧吐出一口酒气,笑道,“多谢都堂大人的酒” 何广义的神色,变色更加和蔼起来。 但心中则是亮出刀锋 郭官僧在用举动告诉他,我郭小四从来都是吃敬酒的,你敬我我就吃,但吃完这杯你想灌我罚酒,没门儿 “你这可不像从来都不喝酒的”何广义小小的品了口酒,夹起一筷子藕夹,放进嘴里品尝。 “下官以前是喝的,无酒不换”郭官僧说道,“但又一次,喝多了误事,所以就给戒了” “哦”何广义颇为意外,“误了什么事儿” “不能说”郭管僧低头,转动着右手小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若是那次不误事,现在下官也绝不会穿这身衣服,而是在军中” “给你能耐的多少人想穿着衣服还穿不着呢看你死去老子的面,当初太上皇给你一个世袭指挥使的爵位,你还不在乎” 何广义心中暗骂,嘴上道,“也对哎,勋贵人家的子弟,都认为军中才是正途。说到底,锦衣卫这所庙还是太小了” “下官倒不是那个意思”郭官僧继续笑道,“无论什么差事都是给皇上效忠给咱们大明朝出力,下官身受国恩自然不敢怠慢。只不过,相比于军中的痛快,锦衣卫有些太琐碎了” 说着,他看看何广义,微笑道,“下官最不耐烦的就是整日抓人审人查事儿,心累” 吱嘎吱嘎,夹着肉馅炸过的耦合,被何广义咬的格外响。 “哎,说起来下官很是忐忑” 郭官僧一边说,一边拿起公筷,又给何广义夹了一个耦合,放在他面前纯白的餐盘小碟中。 “南镇抚不同于北镇抚,是对内的” 郭官僧把公筷,架在长条的筷枕上。 他的手很细长,动作很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