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不是凉的,微微有些热。 入口先苦后甘,从内而外的舒爽。 这是一种药茶,喝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解热,而是为了出汗。 人要是不出汗,就容易湿气重脾胃不好。再重一些就浑身无力,整日昏昏沉沉。 老爷子仰头喝了半碗,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瞅瞅,“事办完了” “回皇爷,办完了”朴不成垂手笑道。 “他说啥了”老爷子又问。 “没说,就冲着宫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朴不成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坐下。 老爷子躺在竹椅上,微微眯着眼睛,“哎,可惜了” 朴不成跪在老爷子身边,忽然叩首,咚咚。 下一秒,老爷子的眼睛猛的睁开,刀锋一样明亮,“放了” “是” 老爷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沉默半晌,“你什么时候变得胆子这么大” “老奴错了,您饶老奴一次”朴不成再叩首。 他伺候了眼前这位雄主一辈子,深知道这位的性子。下面人犯错了,不要想着推诿解释,要先认错 或许认错并不能挽救自己,但起码应该有一个辩解的机会。 “说,为啥这么做”老爷子绷着脸。 他越是这样,越是怒火到达顶点。 “老奴一辈子没违背过您”朴不成小心的揉着老爷子的腿,“这事上,老奴更不会违背您。别说一条命,就算是一千条命,只要您乐呵,老奴也不眨眼。” “可今日这事,是皇上的意思”朴不成继续道,“老奴” “谁咱大孙”老爷子睁开眼,不解道,“他咋知道” 朴不成微微一笑,“主子呀,小主子长大啦” 老爷子眼珠转转,怒气减了大半,想笑却忍着,“他娘的” 一句长大了,包含千言万语更包含很多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事。 “那人没跟您说要走,先跟皇上说的,然后皇上就找了老奴”朴不成接着说道,“老奴不敢违背您,可是老奴更不愿意看着你们爷俩,因为这点事叽叽。” 说着,朴不成手一顿,目光看向老爷子的身后。 然后低眉顺眼的说道,“皇上来了” “嗯你怕我们爷俩叽叽,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老爷子依旧唬着脸。 “老奴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朴不成笑着,拿着手巾轻轻擦拭老爷子的双脚,“看在老奴伺候了您几十年的份上,您就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你狗日的别跟老子讲资格” “老奴哪敢啊”朴不成正说着话,朱允熥已进了亭子。 “皇爷爷您今儿气色不错” 朱允熥挨着老爷子坐下,先给了朴不成一个眼神,而后开口笑道。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骂道,“给你烧包的大热天的你穿着团龙袍,不怕焐出痱子来” 说着,不耐烦的摆手道,“一边去,身上一股热气看你就烦” “皇爷爷,孙儿在来的路上听人讲了个故事。您也知道,孙儿是生在福窝子里的人,民间的许多事都不知道,这故事更是无从辨认真假。所以呀,孙儿请您老给说说” 老爷子微微睁眼,“你小子没憋好屁” 朱允熥一笑,又给了朴不成个一个眼神,后者马上起身,站在亭子外。 “孙儿听说,有一户人家养了一条狗。那条狗帮他们看家护院,任劳任怨十来年。平日不给饭吃,那狗就自己去找是食去。逢年过节给两口生菜,狗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 “十来年中,这狗无论怎么打,它都不跑。无论它跑出去多远,也都准点回家。可有一天,家里人忽然这狗呀,不在家里呆了” “他就顺着山坡的小道,夹着尾巴朝山后跑它老了,跑不动了。这家人呢怕他跑出去死外边,连续几次把他抓了回来。可不管怎么关它,哪怕给它好吃好喝的,哪怕给它肉,它一样要跑” 朱允熥喝口水继续说道,“这家人就奇怪了,说这狗都老了,总往出跑什么呢结果您猜怎么着” “嗯赶紧,油皮接着放”老爷子哼了一声。 “结果这家人旁边住的老邻居说,狗就是这样,它能动的时候,自然在家里任劳任怨。它若是也知道老了,知道大限已到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鸟悄的死,不让主人看见” “这家人就纳闷呀为什么呀它死在家里也是死呀” “那老邻居又说,其实狗呀,尤其是土狗呀,有灵性。它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