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动不得的” 胡琏知道辛彦德看的是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知道”辛彦德的声音苦涩,“可就是就是想着,若是从那边引条河,泗州也好淮安也好淮北也好,洪水来时还有条水道可以引。”说着,叹气,“不然,今年朝廷花费重金,也就是维持个载。载之后,又要” “没人敢动的”胡琏也叹气,“满朝公卿文武大臣不会允许有人动这个念头,大明朝总是藩王也不会让人打这个心思。是皇上容着您,您才能安然无事。若是皇上不容着您,就凭当日您说的,早就身首异处了” 辛彦德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一下,笑容耐人寻味。 “或许”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或许等皇上御极天下十年之后,言出法随之时,事情或有转机”然后,他又叹气,“可这十年中,哎百姓啊” “大人何必如此”胡琏好言安慰,“你我都知,这世上许多百姓来到人间,其实就是为了要受苦的” 这话,让周围顿时沉默了。 家国天下,天下太平,乃是这些读书人最大的宏愿。 但有时候,许多事却又是对立的,他们想为百姓,即便是为了百姓好,又要站在百姓的对立面。 到他们这年纪,这官位,其实心中已有了答案。 能保护许多人,一部分已是他们竭尽所能。 就这时,忽然一锦衣卫千户走了过来。 李十一脸上的刀疤像是蜈蚣一样狰狞,他看看那些忧心忡忡的大人们,然后对贺平安勾勾手指。 后者,无声的抽身,跟李十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说”贺平安低声道。 “鱼儿来了”李十一嘿嘿冷笑,“今晚半夜,船进港休整半夜之后,奔盐城” 贺平安眼珠转转,“继续盯着”说着,嘱咐道,“兄弟,都堂可千叮咛万嘱咐过,咱们盯着就成,不该弄的事” “兄长放心,小弟晓得”李十一脸上的伤疤越发狰狞,呸了一口,“哼,灾区这边喝口干净水都他妈的难,朝里那些有权的,不出力就罢了,还他娘的趁着灾年搂钱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们本就不是东西”贺平安冷笑,“就是命好,被他们老子出溜出来的。换成普通人家,哼,都是一天挨八遍揍的货” 三日后,紫禁城。 穿着麒麟服的汤軏,在侍卫的引导下缓缓走近乾清门。 四旬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的巅峰时期。再加上在外领兵多年,汤軏的身上,举手投足之间满是封疆大吏的权柄之威。 “二二二舅” 正在乾清宫外值班的侍卫当中,领班侍卫袁兴业先是一愣,而后一个蹦高,箭步冲过来,忙不迭的行礼道,“二舅,您老怎么这么快回京了” 见到自己的外甥,汤軏板着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快吗走驿道,不过是快马五六天的事” “您说的轻巧,那得事换马不换人,人始终都在马背上不下来” “那不小菜一碟”汤軏笑道,“当初我跟你外祖父出征,可是一个月内,除了上大号之外,就没下过马背,睡觉都是在马背上睡的” “不是,外甥的意思是,您都这个岁数了” “臭小子,讨打,敢说老子老了”汤軏假踹一脚,袁兴业嬉皮笑脸。 旁边的侍卫们看的有些眼热,更有些羡慕。 “回头晚上家里去,我先去面圣”汤軏又拍打下袁兴业的肩膀,上朗的大笑,“你跟家里头那些小的好好聚聚,把你老婆孩子也带上给我瞅瞅” 袁兴业想想,“您这是,还没回家” “刚下马,换了身衣裳”汤軏笑道。 忽然,袁兴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二舅本来在西安干得好好的,突然被调回京师,太耐人寻味了。 “外甥给您带路”袁兴业在前,引着汤軏朝乾清宫走去。 刚过了乾清门,端门两旁的侍卫们就迎了过来。 为首的也是个功臣子弟之后,名王恪。 “公爷,得罪了”王恪行礼,笑道,“面圣之前,下官等得” “懂”汤軏大笑,“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原时空中,其实汤和的子孙并没有获得爵位。因为汤和的嫡长子嫡长孙一个青年战死,一个少年夭折,所以即便是有丹书铁券但都没能袭爵。 而这个时空中,汤和在弥留之际跟老爷子连说了数次放心不下儿孙们,所以他家的爵位由汤軏这个老二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