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暴雨的声音单一而又嘈杂。 斗篷慢慢摘下,露出朱允熥的脸,他缓缓坐在邓平放置的凳子上,看着辛彦德,苦笑道,“满朝文武,关于淮北水患泗州之危,只有你说对了” “臣”辛彦德擦去泪水叩首,“宁可是信口雌黄,沽名邀誉,哗众取宠” 到底是不是所谓的邀名,他辛彦德知道,朱允熥也知道,别人也知道。 而且朱允熥其实还知道,为何辛彦德要把大明祖陵大工当成这件事当成导火索。 因为辛彦德所说的,是整个南北大运河,黄河淮河水患。 华夏官场上的事历来都是这样,避重就轻趋避厉害。做官嘛,好办的事往难了说功劳大,不好办的事不说就没发生,得罪的人事当没看见皆大欢喜,要出事的事掩盖住推给下一任。 无法做到的事情,自己不要去做,别人做了也不要让别人做成,那样会显得自己无能。 “朕已下旨,你以刑部侍郎督察御史之衔,领钦差大臣,赶赴泗州赈灾”朱允熥叹息半声,看着对方,“到了泗州,你如何去做” “泗州水患既成,如今救是救不过来的,只能亡羊补牢实行赈济之策”辛彦德用力的摸摸脸,“想必如今泗州已是一片泽国,幸存的灾民只有几个地方可去。一是泗州的盱山,此地势高可暂时安身。二是毗邻的凤阳府,此乃我大明中都,不管怎么说灾民都有活路。三则稍远些,那就是扬州府” “臣此去泗州,当务之急抓两点。一是疏导灾民,他们分开来,尽量往凤阳府还有扬州府,乃至滁州府一带安置。” “灾民人数众多,不能都聚在一处。疏导灾民的过程中,少不得当地大户官绅人家的帮衬。疏导灾民的同时,迅速在这几个地方,圈地建舍,储备物资。” “大灾之年人心惶惶,一定要让灾民们吃饱穿暖,才不会有民乱同时,也要把灾民和其他州府的本地百姓隔绝开来。还要严打地皮无赖,拐卖人口,抬高物价的行径。” “尤其是抬高物价,恶意囤积之事。皇上命臣为钦差大臣,臣斗胆请皇上授臣先斩后奏之权。” 朱允熥听着不住的点头,做事要有主次,现在洪水拦不住,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救人。救人的同时,又要避免好事变成坏事。 “等等”朱允熥忽然开口,“你说把灾民往凤阳和扬州安置,那淮安府呢淮安就挨着泗州” “泗州有失,淮安唇亡齿寒”辛彦德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此时的淮安,为当地百姓计,最要紧的是加固河防,同时开拓入海的河道,若安置灾民于此,恐怕会让淮安地方分心。” “还有,淮安是运河重镇,一旦灾民大量涌入做事要先想坏处才能想到好处,另外等洪水过后,泗州淮扬三县等重建,所需的物资米粮,也都要走水路通过淮安运转,淮安不容有失” “好”朱允熥再次打量辛彦德。 以前,他对这个臣子的印象,最多是忠正刻板品行端庄。倒是甚少留意到,辛彦德在处理政务的能力是这么突出。 仓促的时间内,能想出这么多方法,而且每个方法如何实行,好处坏处都能分析出来,委实难得。 “你方才说,你去赈灾当务之急是两件事,赈济灾民是一件,另外一件呢”朱允熥又问道。 辛彦德面色肃然,“第二件就是治水”说着,继续道,“赈济灾民的同时,更要防止洪水肆虐,正如方才臣所说,淮安一定要保住,而且不能让洪水波及中都凤阳,威胁扬州。” “臣说句不当的话,灾情已然如此,再怎么恶化,也只能在已成洪泛区的地方恶化,所谓壮士断腕,割肉剜疮。决不能让其他州府,被洪水波及” 这才是真正的做官的态度,没出事的时候未雨绸缪防微杜渐,出了事就要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绝不波及到其他地方。 “很好”朱允熥赞许一声,“你以钦差之身去泗州,除了你要的先斩后奏之权外,朕还给你秘折专权,你的奏章直接送到朕面前。另外,朕知赈灾不是一个人可以面面俱到的事,朕已筹备了赈灾衙门。” “户部尚书张紞,廉政院尚书暴昭,左都御史杨靖,都御史严震直等人在京师,为你统筹” 说着,朱允熥又看着辛彦德,“你去赈灾,千难万难,你只是一个人不是三头六臂。说吧,可有合适的帮手举荐” 辛彦德沉思良久,不曾发生。 “说吧,你有合适的人选就说出来”朱允熥苦笑道,“莫非,你怕朕以为你平日结党不敢说” “君子不党”辛彦德开口,“但有志向相投之人”说着,顿了顿,说道,“户部山东司主事黄俊,河南司主事施维中,监察御史杨涤,原山东按察司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