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来,会比老夫更难。朝堂之上,也更多风波” 凌汉的话,带着几分惆怅。 “还请恩师教我”韩克忠拱手道。 “在外人看来,如今朝中的派系除却淮西开国勋贵之外,有老夫为首的实干派,有翰林院的清流,还有一群不做事的只做官的中立之人” 凌汉说着,咳嗽两声,又赶紧端起茶碗喝一口压了压,“可在老夫看来,还有一派”说着,看看韩克忠,“那就是你们” “我们”韩克忠不解。 “你们是实干派,但却是实干派之中的单独一派”凌汉眯着眼睛微笑,“铁铉,景清,解缙,你,侯庸,张紞,练子宁,东宫三位大学士。还有最近,皇上刚刚换上去的几个行省的布政司使” 这话,让韩克忠更是不解。 “老恩师,学生和其他人” “我知道你和他们不熟,但你们都有一个特点。”凌汉正色道,“都是简在帝心,皇上亲手提拔之人。你说,皇上为何提拔于你” 韩克忠似有所悟,“新政” “对,就是新政”凌汉又道,“我大明朝从建国开始,说的是防唐旧制。可当时天下初定,不以大刀阔斧的改革,是以把前元的政策,许多都沿袭下来。比如军户制,还有匠户制。” 军户世代都要当兵,匠户世代都是工匠,另外还有贱户 “还有对士绅的宽容重用,这些都是权宜之计。”凌汉继续说道,“可如今已三十年,三十年内这些弊端成了规则,想改变就要触及许多人的利益。” “还有土地,税收。各省连年报上来的土地,不增反减者大有人在,税收也有大笔的糊涂账。人口呢,实际人口和户部的丁税也对不上。” “这些”说到此处,凌汉看看韩克忠,“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更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就像是慢性病,由浅入深由轻到重。还有藩王,江南财阀。” “老夫再问问你,何为新政” 韩克忠想想,“改革” “何为改革” “这”韩克忠说不出话来。 “改革,就是利益的再分配,也是资源的再分配。”凌汉拍拍椅子的扶手,“就好比皇上在中都,中原,还有浙江试行的摊丁入亩,这事你最清楚,反对的都是谁呀” “大地主大官绅”韩克忠说道,“小地主中农贫农最是欢欣鼓舞” “嗯,说到点子上了”凌汉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何你们这些简在帝心的臣子,自成一派的原因”说着,他笑了笑,“前元时就是如此,大地主之家必然有官身,族中子弟考取功名,为家族牟利。” “想必你也清楚,朝中许多官员,地方上多少名望之士,都是大官绅之家出身。皇上要行新政,用这些人行吗” “自然是不行,所以只能用你们而你们帮着皇上推行新政,自然不容于官绅阶层,被他们视为仇寇” “土地的事不只是官神,还有权贵,乃至藩王,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孤立无援,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老夫刚才说,你将来会比老夫更难。” “也比严震直他们更难,他们是君子不党。你们呢,你们是君子必党,且结天下之怨。” 闻言,韩克忠陷入沉思。 这个道理他懂,古人都说,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就是俗话说的,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 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新政,学生看着好,百姓国家受惠,只损官绅之利。学生愚钝,只要有利国家的事,但求无愧无疚” “若是顾及他人,想着和光同尘,那么新政也推广不起来,您所说这些慢性病,依然会让大明百病缠身” 凌汉静静的看着他,“那你可准备好了” 韩克忠一笑,“不单是学生如此想,在浙江时铁布政景按察和学生言谈时也说过,国家明明能有更好的路,为何要走过去历代王朝的死路” “怨恨避免不了,为国为民的事,招人怨恨又如何”韩克忠又道,“再说,您也说了,学生等是简在帝心之臣。改革是皇上主导,学生等实行” 此时,凌汉忽然摆摆手。 “你要明白,新政可不单是土地的问题。推行新政之前,朝堂必然动荡,多方利益纠缠之下,你们能独善其身吗”凌汉道,“老夫要告诫你的不是如何做事,而是如何立于不败之地” “请老师明言”韩克忠拱手道。 “你们这些人,名无党实则自成一派。但居于新派改革官员之中,切忌通气连声。”凌汉眯着眼说道,“老夫告诫了严震直他们不要走得太近,这话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