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的打仗时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前脚喘气儿没准后脚就他娘的没气了” 老爷子喝着热粥,淡淡的笑道,“打完了仗,脑子里那根弦还是紧绷着,多少日子都缓不过来。给他们找点乐子,让他们松快松快,也是为了让他们不那么紧绷着” “尤其是他李景隆,当日在辽东还许了承诺的,要是不认账,以后军心还要不要” “他这是好的,当年你那杀才姥爷,打胜仗之后让兄弟们松快的法子是啥”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屠城杀俘” “咱当年因为这事骂了他多少回,可是都没用。有时候不是他让当兵的这么干,是当兵的杀红了眼,收不住刀” 朱允熥暂时没说话,给老爷子盛满热粥,递了过去。 随即开口笑道,“可是孙儿却听说,您当年带大军进应天府的时候,秋毫无犯” “那也就是明面上”老爷子微微叹气,“暗地里,谁敢说一点毛病没有城里秋毫无犯,偏僻乡下呢在自己的地盘里秋毫无犯,后来在张士诚,陈友谅那边呢” 说到此处,老爷子带着几分苦笑,“当年因为军中缺粮,咱带人打下了和县打下和县之后也没落下啥,也不够大军几天吃的,咱的主意就打在了这应天府上” “可这应天府是江南重镇,鞑子大军云集,手下的二郎们不敢打呀” “为了激励军心,咱当时不顾那些书生的反对,也许诺了许多” 朱允熥略感好奇,这段历史倒是他所不知道的,开口问道,“您许诺了什么” 老爷子拿着筷子,表情平淡,“过江之后,咱把所有能返回和县的船都砸沉在了长江里,让三军半点退路都没。还对手下二郎们说,破城之后,钱财女子任尔等选用,大索三天不封刀” “可是您终究还是没让士卒们” “若真大索三天,应天府就会变成死城”老爷子嘴里咬着咸菜条子,咯吱做响,“破城之后咱做了几件事” “第一,城中的富商达官显贵都抓来,让他们把家里的钱财都吐出来,不然全家都杀掉” “第二,马上把这些钱财分给麾下儿郎们,咱自己还有那些老兄弟们,分文不取” “第三,打开应天的府库,让兄弟们随意的拿,拿到他们自己拿不到” “第四”说着,老爷子一笑,“把当时应天府所有的婊子都集合起来” 说到这,老爷子又叹口气,“这才堪堪满足了军心,不过也有几个不晓事的下瞎胡闹,让咱给砍了脑袋” “等士卒们满意了,不闹腾了,咱才敢带着大军进城” “进城之后,收拢周围的流民,从其中挑选女子,发给军中孤苦有战功的士卒当老婆。” “军纪这个东西和人一样,是活的不是死的,不能太死板” “您说这些孙儿都懂” 听老爷子说完,朱允熥缓缓组织措辞,慢慢开口说道,“但现在和您那时候不一样了” “非常时行非常事,不能搬到现在来” “不是孙儿迂腐,更不是孙儿矫情” “孙儿带兵打高丽的时候,手下的士卒们也曾但当时那毕竟是敌国。” “孙儿也知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尤其是当兵的,根本禁不住。” “但这种事,不能主帅挑头来做。” “如今的大明军队是天朝王师,可不是聚众山林的土匪” 听到这话,老爷子咧嘴无声的笑起来。 朱允熥看了下老爷子的神色,继续说道,“有些事明明可是偷偷摸摸的做,他李景隆非要大张旗鼓,如此一来军中的风气您也知道,这火枪兵是孙儿倾注了大心血的。” “其实孙儿心中倒是有个宏图,从建武学开始,招收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从军,到选拔勋贵子弟。孙儿想着,咱大明的军队,能不能和以前历朝历代稍微不一样一些” “历朝历代都是开国时军力强盛,然后不出百八十年,军治败坏不可收拾。” “这其中固然有当权者的因素,也有里领兵将领的因素。” “岳家军冻死不拆屋,一样能打鞑子。有的将领军头,带着手下士卒欺负老百姓是好样的,可遇到敌人跑得比风还快” 老爷子忽然插话道,“上下几千年,就他娘的一个岳王爷” “孙儿当然不敢奢望大明将领中各个都如岳王一样”朱允熥笑道,“可孙儿希望,领兵的将领能够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从将领做起” 忽然,老爷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