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来了,伪装成普通军中郎中的样子。 见到重伤的朱高煦那一刻,他古井不波的脸上,多少有了些动容。 军帐中,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哎”一声叹息,细弱可闻。他反复看看朱高煦的伤口,陷入沉思。 “咋样”朱棣追问道。 姚广孝笑笑,缓慢开口,“王爷,小人能给殿下治,也有机会治好” “那你他娘的等啥呢”朱棣吼道。 “但是”姚广孝微微低头,没有看朱棣的眼睛,“但凡事都有万一,若是小人治不好。千岁,您不能给小人一条活路” 朱棣的眸子,猛的一缩。 “你且治,你知道本王的为人”朱棣低声道。 “哎”又是一声叹息,姚广孝挽起袖子,“来两个人帮忙”说着,低声在抓朱高煦的耳边说道,“二爷,您要忍忍,疼” “唔”朱高煦气若游丝的回了一声,“现在不咋疼,反而火燎燎的” 姚广孝没有说话,从随身带着的医箱中,拿出一把钳子,然后泡在滚水里,又把双手放在烈酒之中,反复的揉搓。 很久之后,擦干手,用力在朱高煦伤口周围一压。 “嗯”朱高煦的身体瞬间僵直。 就这一刻,姚广孝拿着剪子,咔嚓一声剪断了箭枝。 “啊”朱高煦痛苦的惨叫起来。 一瞬间,朱高炽扑过去,大手死死的按住挣扎的弟弟,大喊,“来人帮忙,别让老二动” 说着,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泪,“老二,以后哥什么事都答应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你挺住行吗” “二哥”朱高燧也落泪,按着朱高煦另一边胳膊,“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耍心眼了,啥都听你的” “大哥三弟” 朱高煦的声音微弱,使得他们兄弟二人不得不低下头,耳朵贴着他的嘴唇。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朱高煦回应。 正纳闷心慌的时候,只见朱高煦艰难的把手抬起来。 对着朱高炽胖胖的下巴,怼了怼,让对方的肥头颤三颤。 “哥”朱高煦喊了一声,“弟” 然后,笑着闭上眼,不再出声。 忽然间,晋王朱棡恶狠狠的瞪了朱棣一眼,别过头去。 “小心点,把二爷的甲扒下来”姚广孝镇静的开口,带着几个打下手的郎中,顺着朱高煦盔甲的缝隙,开始绞那些铁线。 喀嚓喀嚓 每一下,彷佛都绞在人的身上。 盔甲变成碎片缓缓落下,露出朱高煦贴身的衣物。姚广孝又顺着衣服的纹理,在伤口周围剪出一个豁口。 伤口的周围,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半截箭头狠狠的插在朱高煦的肉里。 姚广孝拿着一个泡过的签字,轻轻的夹住半截箭头。 “你们哥俩按住,千万不能松手” 闻言,朱高炽和朱高燧同时郑重的点头。 “我要拔箭了”姚广孝又道,目光看着周围的人,“等下箭头拔出来,一开始冒出来的血是黑色的,两三个呼吸之间又变成红色”说着,他顿了顿,“我需要一个人,在血变成红色的时候,把金疮药按上去,给他止血” 一旁,早就准备了撒着厚厚药粉的绷带。 周围默然无声,血是黑的是因为是淤血,变成红的时候要马上按住,不然朱高煦就失血过多。这个道理,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都人都懂。 可是现在,这些一辈子都在杀人的人,却谁都没勇气去堵住朱高煦的伤口。他们不敢,怕有半点闪失,抱憾终身。 “我来吧”朱棣长长出口气,有些抖的手,把带着药粉的绷带捧在手里。 “我来吧”又是一声叹息,晋王朱棡上前,推开朱棣,拿过绷带,站在朱高煦身侧。 姚广孝没有看他们,开口道,“二爷,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数一二三,就开始扒了”姚广孝继续道,“一,二” 噗一声清晰可闻的声音,鲜血嗖的飞出来。 “啊”朱高煦的身体猛的颤抖,挣扎,扭曲。 晋王朱棡直接上手,绷带堵在了朱高煦的伤口上。瞬间,白色的绷带被血染红。 “看造化了”姚广孝一手血,扔掉手中的工具。 军帐中,只有两人。 朱棣呆呆的坐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