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淮安的官,都要被摘了脑袋。 “我有分寸”朱允熥淡淡一笑,“不过,说到底还要看老爷子的心情。估摸着,今日的事,早就有快马往京城报信去了” 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这等大事,随扈的人绝对不敢怠慢。若不报给老爷子,日后定要被严加惩处。 朱允熥端起酒杯,继续道,“今日的事,还真是凶险” “是殿下弄险”朱允炆道,“若是依臣所言,直接拿了那道静,哪有这么麻烦” “那就不好玩了呀”朱允熥笑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殿下乃是大明皇储江山社稷于一身” “停”朱允熥赶紧道,“你怎么跟那些大学士似的”说着,又是一笑,“这种事,只有亲自把人揪出来,才有成就感” 朱允炆看了他良久,“可能皇祖父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浑不吝。相比而言,臣太过循规蹈矩,太过放不开” “别给自己贴金”朱允熥笑道,“你是干大事惜身,做小事名” 朱允炆手一抖,手中的酒差点气洒。顿时想起吕氏死的那一日,朱允熥骂他的那些话来,马上脸色铁青。 “看你,说句玩笑话,小心眼又犯了。难道,要孤给你赔罪” “臣不敢” “其实,这次我很感激你帮我。本来你可以装糊涂,置身事外的”朱允熥又道,“从一开始你发现那个和尚不对,你本不用报给皇爷爷,你也不傻。他利用你,你也可以利用他。我若是你,慢慢查清道静身后是谁,看看能不能联盟。有把握就和他合作,没把握就上秘折,先把自己摘出去” “臣” “哎,此地就你我二人,一口一个臣,一口一个孤的,累不累” 朱允炆把玩手里的酒杯,“我我不能不报,万一你将来翻小账,再迁怒于我我哪里是你的对手” 朱允熥面皮一紧,“我是那样的人吗” 朱允炆低头一笑,“喝酒” 朱允熥端起酒杯,诚恳道,“多谢” “其实,我这也是自救”朱允炆面色坦然,“当日在宫中,我都斗不过你。现在又何必,自找没趣先不说你,道静背后的人,手眼通天。这种手段,我也是斗不过” “谁都斗不过,我还争什么再说国本已定,君臣已分。皇爷爷能对我从轻发落,我已经很满足了,还要自求死路吗” “小时候,母亲总在我耳边唠叨。你只有好好读书,才能比顽劣的老三强一百倍,才能更受皇祖父的宠爱,受你父亲的垂青” “可有些差距,非人力所及” “我常问自己,假若当初真的被皇爷爷立为皇太孙。对内,我是否能镇住那些功勋宿将。对外,是否能收服那些藩王王叔们” 说到此处,朱允炆摇摇头,苦笑道,“镇不住,也压不住” “你还真是活明白了”朱允熥笑笑,忽然眯着眼睛,冷声道,“估摸着,到底是谁要杀我,你心里应该也有计较了吧” “不可能是那些和尚,因为我打压僧人心怀不满。他们若是有那个胆子,有那般壮烈的心思,当初就不会做和尚” “世上,万事都离不开利益二字” “而且,此人如此谋划。背后,必有大势力大财力才成” 朱允炆依旧低头,看着酒杯,“我不知道” “啧啧,不但活明白了,还活得通透了”朱允熥笑道。 “不能乱说,会死人的”朱允炆正色道。 他嘴里说着,脑中却在想着道静临死前在青苔上划的那两下。 虽然潦草,虽然没甚结构可言,但也能辨认出来,一竖,一横。 “好吧,我不强人所难”朱允熥笑笑,“我这人,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二哥,好生在淮安住着吧。将来,或许有风光回京的那一天” “京城,我是不大想回去的”朱允炆开口,微笑道,“若有一天殿下能给臣一个恩典,容臣布衣走四方” 朱允熥顿感意外。 “不穿着老什子的王袍,不带这压脑袋的金冠。扮作一书生,带着书童,丫鬟。行走世间,放浪形骸,百无禁忌,任性而为” 朱允炆大笑道,“游山玩水,赏花看海,不亦乐乎美食美酒,天下美人,不亦快哉” “呀呀呀”朱允熥翻个白眼,“又美人又丫鬟的,美死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