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寒风哭嚎,长夜狂风暴雪。
大明残军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终于侥幸回到了亦力把里。
~
“嘶嘶嘶....哈哈....啊!嗯.....”
朱高煦卧房之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就见他躺在床上,双肩双脚被亲兵们死死的按着,口中咬着厚厚的毛巾,额头之上满是汗水,因为疼痛双眼猩红,面容格外的狰狞,口中不断的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呻吟.....
当啷!
一根黑色的,食指长短的铁钉从他的骨肉之中被拽了出来,跌落在银色的托盘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呜呜.....”
朱高煦嘶吼一声,毛巾从颤抖的嘴唇中滑落,人已昏死过去。
而他脚踝的伤口上,黑色的血也在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霎那间,屋内的所有人勃然变色。
军医颤抖着把那根钉子用水冲洗干净,露出黝黑不平疙疙瘩瘩的真身来。
察合台人用在捕兽夹上的铁钉,是上了锈了!
那军医又把铁钉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瞬间面若死灰。
他嗅到铁钉上除了铁锈之外其他的味道,马粪味儿!
“都不要喧哗...”
就在所有人的情绪压抑到极点,即将爆发的时候,王骥冷声开口。
他看看昏厥中的朱高煦,又看看众将,“出去说!”
~~
一群人从朱高煦的卧房内走出,直接把军医围在当间。
“二爷....”
王骥觉得自己的嘴有些瓢,要格外用力才能说出话,“如何?”
“铁锈加马粪....”
军医苦笑摇头,“听天由命吧!”
顿时,周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都是老行伍了,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胡人的刀枪箭簇,浸马粪之后,中者即便当时不死,过后也在劫难逃。
明军的骑兵喜欢把箭镞插在泥土中,长枪插在泥土中,中者同样如是。
刀箭的外伤哪怕是遇上这几样中的一样都在劫难逃,大罗金仙都救不了。
而且,会痛苦万分的死去!
“你觉得...能挺住吗?”王骥再次艰难的开口。
军医沉默片刻,“看二爷的造化了!若是....”说着,他抬头看向众人,“七天之后没事.....就应无碍的!”说到此处,他又沉默片刻,用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道,“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就坏了.....”
忽然间,柳溥从屋内出来,“二爷有话!”
~~
烛火照亮了整间卧房,但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愿意面对温暖的光。
朱高煦穿着白色的小衣,斜靠着床头,他往日魁梧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面容是不正常的潮红。
“是我独断专行,才有此一败...”
“二爷...”
“听我说完...”
朱高煦微微摇头,看向王骥,“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弟兄们因为的我的错死伤惨重,不能再因为我的错被朝廷责罚...给皇帝的奏折中,你一五一十就说我.....刚愎自用才致我军如此...”
“二爷!”王骥叹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是!”
朱高煦又虚脱的说开口,然后看看众人,“你们都是跟着我十几年的老兄弟了!现在....都给老子听着.....”
呼啦!
屋内一众悍将,几乎是带着哭腔跪下。
“嚎什么?老子死了吗?”朱高煦怒道。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老子现在起不来床,所以城中一切军务,无论大小都由王秀才来管...以后他的话就是老子的话,他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听见了?”
“喏!”
“大点声!”
“喏!”
朱高煦艰难的抬起手臂,摆了摆,“你们都是带兵的人...别他娘的跟死了娘似的哭丧着脸....让
“去,各自去各自的营中,让厨子弄好酒好肉,好好的安抚兄弟们...”
说到此处,朱高煦好似累了,把头往后一仰,“下去吧.....”
众人欲言又止,只能恋恋不舍的退去。
~~
其实在屋外,也有个人在担心着朱高煦。
噗!
马厩之中,骆驼毛毛朝徐盼的脸上喷了一口热气。
似乎在不满他喂食时候的心不在焉。
徐盼把目光从朱高煦卧房的方向收回来,抱着毛毛的大脑袋不住的摩挲着。
呼...呜...
寒风鬼哭狼嚎,马厩中一人一骆驼,静静的依靠着。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这份安静,柳溥冒着风雪进来,“二爷要见您....”
他在对徐盼的称呼中,用上了尊称,您!
“我表哥如何了?”徐盼在毛毛的鼻子上拍了一下,返身道。
突然间,柳溥的声音就哽咽了。
“二爷伤了之后不让对外人说,一直自己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