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胡闹?”
一直在皇帝身边低着头不敢吱声的李景隆,心中暗道,“太子爷心里,还是偏着曹睿跟徐盼呀....”
他李景隆也是十五六岁过来的,他们小时候各皇亲国戚之家的孩子们,恨不得整天的打。
当今皇上的大舅,兜里整天揣着两块板砖,见谁都怕。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之间打架,纯纯是继承了父辈的暴力基因,要通过打架在二代勋贵圈子中,树立自己的权威和地位。
但再怎么打,谁敢动刀?
都他妈亲戚,都是将来要一块上战场的,你跟谁动刀?
太子爷想把一切都归咎于小孩胡闹,其实心里还是偏袒着曹睿和徐盼。
他们先动的手,他们先抽的刀....他们不占理呀!
再往深里说,且不说徐盼,曹睿是不是有点太目中无人了?
吴铎再怎么样,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外孙,长春公主之子,人家吴家的爵位和军功,不照你曹家差,甚至这些年比你曹家还厉害些。
你曹睿对上吴铎,先动手先抽刀?
还有徐盼....
拿着腰刀偷袭吴铎...
心中想着,李景隆忍不住看了吴铎一眼,暗中后怕,“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可就不是皮肉伤了....”
想着,他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始终跪着的徐盼。
“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出手就奔着要害去....”
李景隆心中继续道,“你要是真懂事,当时最该做的是拉架.....拉着吴铎...他要打就让他打你,看他打了怎么收场?哼,有点小心眼子,但也不聪明!”
心中想着这些,他又不免再看向混不吝的吴铎,心中苦笑。
“太子爷倒也不是不待见这个外甥,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外甥....”
李景隆心中苦笑,“他见着你,就容易想起二爷。而二爷,始终是太子爷的愁呀!”
愁,发愁的愁!
如今的海外诸藩之中,越王为尊!封地有民,十五万户。
早些年大家伙都以为二爷是个莽夫的性子,可现在呢?无论是交趾那边,还是朝堂内外,提起二爷就没有说不好的。
人家的封地,被游学的士子等赞誉为小中华!
百姓安乐,鱼米充足,铺桥修路,救济孤寡,公平诉讼,兴建学校.....
这还只是文治,还有武治呢?
越王封地之内,从不闻有逆贼作乱之事!
不是没有过,而是都杀光了!
二爷过去的时候是个毛头小子,是带不了多少兵马,可架不住身后有汤家给输送人才呀!
而且他还是其他皇子藩王的好二哥....!!!
不管哪个兄弟就藩了,越王都是给钱给人给粮....
人家那些兄弟们,私下亲近着呢!
愁!
李景隆心中再次苦笑,藩王们将来都是太子爷的愁!
边上的朱高炽,心里也没闲着。
“熥子怜弱....今儿这事,怕是不会再宠着你们了!人家那闺女外孙子也是亲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着,他又看向曹睿,“这顿打你挨得一点都不冤,一点脑子都没有......就一个坑货!”
就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庄亲王!”
朱允熥沉声道,“太子说是小孩胡闹,你以为呢?”
“我曹...”朱高炽暗中咬牙大骂,“你外孙子你私生子的事你问我?跟我有毛关系?”
心中骂着,嘴上也得开口。
装作沉吟片刻,郑重道,“男孩不懂事,打架斗殴是常事。但...都是跟外人,怎么亲戚之间先打起来了?”说着,顿了顿,“到底怎么处置,还要皇上您定夺!”
“庄亲王说的对!打架,要跟外人打....你们都是骨肉血亲...”
朱允熥皱眉道,“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自相残杀了?”
殿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大明开国近七十年,功臣庙英烈祠之上刻着的名字,都是亲戚....你曹睿的曾祖父跟吴铎的曾祖父,当年也是并肩作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袍泽....”
“到了你们这一代,一点口角就要动刀?”
说着,朱允熥冷哼道,“曹睿...”
被抽得瘫在地上的曹睿哭道,“臣在!”
“朕对你....很失望!朕待你犹如亲子,皇宫大内任你出入....饮食服饰犹如皇子....论体面,国朝所有外戚之中,你说第一谁敢说第二?”
朱允熥看着他,冷声道,“即刻起免去所有差事勋职,回家待着去!还有...”说着,他加重语气,“你尚未出生之时,朕就给了你公爵之位,想着等你成亲之后,亲自给你授冠...”
“皇上...老爷子....”曹睿哭得不能自己。
小福儿也暗中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低下头。
“你的公爵....朕收回来!”
朱允熥叹口气,“什么时候给你,看你自己的表现!”
“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