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己是掌灯时分,六斤本正在案后批改奏折,闻听李景隆的话,诧异的抬头,连手中的奏折都顾不得了。
他的皇帝老子正在康复之中,所以大明朝的军国大事还是压在他这个监国太子的肩上。
“王虎子,就是王总管的养子.....自阉了....”
饶是他李景隆也是见过血搏过命的武将,可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所谓的自阉,并不是自己阉割自己,是自行找人阉割。
据王虎子说,他是花了二十块银元找了名叫刘一刀的老师傅动的手。
这些年宫里的太监,选拔的越发严格了。
基本上不用大明本土之人,要么是战俘,要么是高丽交趾进献的。而皇帝也屡次下诏,凡有自宫意图入宫为宦者,治罪发配。
“他一再恳求臣,要进宫为宦...”
说到此处李景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狠了!
自己找人把自己给切了?
这他娘的得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呀?
阉割是有规矩的,人绑着,但是嘴不能堵死,得让人说话。
刀子掏出来的时候,哪怕是阉了一半,只要被阉的人说停,都得马上停.....
他娘的一个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
“这....”六斤也是有些瞠目结舌,“他....?为什么?”
“为了孝道....”李景隆叹气道,“当时他就跪在臣的面前,不住的叩头,声泪俱下!说养育之恩若不报,若不尽到人子之义,与畜生何异?听说王公公命不久矣,他就算毁了自己,也要给养父给他的亲舅舅,披麻戴孝送着人入土为安!”说着,又叹息道,“当时,午门外都是等着觐见的各路朝廷大员,都亲眼所见....”
“糊涂是糊涂...”李景隆顿了顿又道,“可这份心,委实让人动容...”李景隆又继续道,“宦官养的儿子多是白眼狼....王公公失势了,别说是外甥,就算是侄儿过继成的儿子,也早就卷了家产,找个地方当富家翁去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六斤也摇头微叹,点头道,“行了,孤知道了,你去知会朴无用一声。”说着,沉吟起来,“这王虎子是个秀才?”
李景隆道,“童生....老王养了他之后这些年也是花大价钱,请了许多名师教导....”
“哦...”六斤又点点头,“长的如何..?”
“也算仪表堂堂的...”说着,李景隆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孤这身边,如今正少个跑腿的人...”六斤笑笑,“更难得的是他这份忠义之心....哎,这世上呀,最缺的就是有良心的人!先让他去孝陵看看王八耻,将来再把他调到孤的身边来....”
忠义之心?
良心!
李景隆心中暗道,“这年月,有这品质的人确实不多。可是,像他那么狠,把心一横就把找人把自己给阉的人,更少呀!这么狠的人,适合在宫里吗?适合在太子爷身边吗?”
“对了!”忽然,六斤又道,“莲心何时回来?”
李景隆顿了顿,正色道,“太子爷,您的婚期是在正月十六....”
六斤不悦,皱眉道,“孤跟你说....”
说着,面对李景隆的目光,他说不下去了。
“太子爷,皇上尚未痊愈,皇后也病了,而且如今.....朝中众说纷纭,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李景隆叹口气,“臣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得知道轻重!”
六斤静静的看着李景隆,看了许久。
而后低头,从案头抽出一本奏折,“张振宗的奏折.....”
说着,他喝口茶站起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窗外叹气道,“他这个陕山巡阅使.....一下手就是死手呀!弹劾兰州卫截留军粮倒卖军械....呵呵!”说着,六斤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怒火,“这事儿,竟然还涉及到王伯的内弟.....”
“还有...”六斤继续恨声道,“兰州卫那边有兵丁战死, 守备居然不上报....还拿着战死兵丁的军饷折子,继续在户部的钱庄领军饷....”
李景隆没有急着去看手中的奏折,其实里面的内容他大致能猜到。
因为他儿子李琪正在张振宗这个山陕巡阅使手下,担任一个九品的检校官.....父子俩之间,一首保持着密切的书信往来。而张振宗之所以能在西北那么快打开局面.....除了他李景隆的关系网之外,要知道李琪的妻子可是晋王的妹妹...
“太子爷,您打算怎么做?”半晌之后,李景隆才问道。
六斤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