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来越大,厚厚的在地上铺了一层。
院子当中越发的静谧,只有难闻的药味儿在雪中飘荡。
六斤站在李至刚面前,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话,“这计谋环环相扣的同时,又兼顾到了各方的利益....”
“孤和王伯倒了,捧老西上台,他一个孩子.....说了能算吗?起码,暂时是说了不算的吧?”
“假若父皇真的.....英年早逝....”
“孤成了丧心病狂的废太子,大明有规矩妇人不得干政....那宗室的爷们就有权了,还有某些国之栋梁,可以担任托孤大臣.....”
“嗯....大家伙一块,把大明朝的权利给分了...没了孤和王伯,大家皆大欢喜....”
李至刚的眉毛,再次猛的一抖。
“出这计策的人,什么都料到了!一个敢弑杀尊亲,给自己父皇下药的人.....是绝对不配做皇帝的!”
六斤微微一笑,像是在说着家常,“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出这计谋人怎么不想想,父皇不在宫里,就在这儿,栖霞山的道观之中,我想要父皇走,我用的着下毒吗?”
猛的,李至刚身子一僵。
“我真是弑父之人,我用得着告诉旁人父皇病危了吗?”
六斤再次冷笑,嘲讽道,“我手中有兵有权,监国呀....我先把生米做成熟饭,谁敢不给我三跪九叩?我就算不会....现抄史书都来得及!”
说着,他又扫了下李至刚肩膀的雪。
“而且,出这计策的人,大概没听说过一句话....”六斤抬头,“一力降十会....所有的计谋在真刀真枪面前,不值一提!早在父皇刚下旨让孤监国的时候,孤最先抓到手里的,不是吏部也不是户部.....而是....”
说着,六斤低声道,“兵权....孤早猜道了,有人要闹!”
“哈哈!”他突然又是一笑,扶着李至刚颤抖的肩膀,“这计谋你说他蠢吧,可是他是环环相扣。你说他精吧.....他偏算漏了....”
“算漏了孤是什么样的人?以为孤深宫大院长大,没有魄力胆气?”
“他呀,这个出计谋的人,一定是个没摸过刀把子的书生!”
“聪明是有的,但不多!”六斤笑着摇头,低声道,“这人没见过血.....” 说着,忽的大笑,“对了,这人呀,也一定没钓过鱼!”
李至刚抬头看着六斤,六斤也看着他.....
两人注视许久...
“不是臣....”
“孤知道,但你有份儿....”六斤戏谑一笑,“能臣干臣不是谁都能当的,但是司马懿....更不是谁都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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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隆在旁驻足,冷眼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对上不远处胡观的目光,后者对他含笑致意,他也笑着回应。
此时的满天风雪,己是千里白茫茫一片,堪比北国。
“你再看下去,你家皇帝就完了....”
忽的,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一老一少两个道人,穿着盖头的斗篷悄悄走到他身后。
“这药味儿,明显不对症....”
老道人鼻子抽了两下,“你家皇帝这时候要败火去毒静心清肺,这又是人参又是乌香的......想补死他....”
闻言,李景隆赶紧回身。
砰砰砰,敲打房门。
瞬间,刚寂静的小院之中,又是无数的目光聚集过来。
吱嘎一声!
门缝开了,露出一张绝美的但也很是憔悴的脸。
“这小娘们儿....”
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句,赶紧低头,恭敬的说道,“三姑娘,麻烦叫席真人出来一下!”
徐妙锦疑惑道,“他正在给皇上运银针....”
“席真人!我李景隆,您出来一下....”李景隆首接对里面大喊,“有您的故人找您....”说着,顿了顿,“他说他能救皇上.....”
“谁?道爷我都救了不命...只能延缓的病,他能治....?”
席老道骂骂咧咧的从炕上下来,走到门前,等着李景隆,“你又弄什么幺蛾子....”说着,他的目光看向李景隆身后,陡然愣住了。
唰!
席老道从门里奔出来,盯着李景隆身后放下斗篷面罩那张老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贫道先去看看你家皇帝...”那老道说了一声,“小君宝,走吧!”
“是!”道童拎着个箱子,跟在他背后,首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