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独自务农耕田,拉扯大了自家的三个儿子,深知苦日子的难熬,又享受了十余年的富贵,哪里愿意就此舍弃,连连摇头:
“不我不要。”
程始和萧元漪走在去往程少商的路上。
“要是没之前那许仙的当头棒喝,就凭阿母的性子,怕是还要闹上好几回。”
“嫋嫋有此好友,总算是让我宽慰不少。”
萧元漪意有所指的道:
“依我看,嫋嫋和许仙的关系绝非好友这般简单,若真的如莲房所说,只是普通的好友。”
“那许仙怎会对嫋嫋从小到大的经历如此熟稔。”
“还有今日嫋嫋丝毫不避嫌的乘坐许仙的马车回都城,且为嫋嫋仗义执言,并对她的性情万分了解的模样,就可以看出,他们交情之深厚,远超你我的想象。”
程始神情一惊: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
他立马摇头:
“不行,我们亏欠嫋嫋良多,怎能让她那般快的嫁出去,我绝对不同意。”
萧元漪缓缓地开口:
“事情还未曾确认,将军何必如此激动。”
不多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放轻脚步,走进一间卧房,就见程少商依旧苍白着一张小脸睡在床榻上。
程始轻手轻脚的坐在榻上,拧眉注视着自家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长叹:
“我们对不住嫋嫋呐,你看她嘴唇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也不知在家里吃了多少苦。”
萧元漪俯身靠近,眸子微凝,竟在程少商脸颊上发现了细碎的残渣,像是吃了什么东西残留下的。
忽然,程少商眼皮一动,似是醒转过来,她睁着孺慕万分的双眼,艰难的起身。
程始赶紧搀扶:
“嫋嫋,你病弱之身,勿要过多动弹。”
程少商细声细语:
“劳阿父阿母担心了,这是自嫋嫋懂事以来,阿父阿母第一次见我,往日不曾在膝前尽孝,今日理应将这些礼数补全才行。”
她说完之间,右手压在左手上,笼下袖子遮臂,举手加额,鞠倒在榻上,道:
“阿父阿母安好。”
程始心疼到骨子里去了,急忙开口:
“好了好了,你还病着,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程少商听后,刚准备起身,身子却不由地向地上栽去,幸好萧元漪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程始见状,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家嫋嫋病成这样,尚且礼数周全,葛氏之前却冤枉她顽劣不堪,简直欺人太甚。”
萧元漪将程少商扶回榻上躺好后,眼睛的余光猛地发现她手腕带着望之不似凡物的手镯,不禁问道:
“这只玉镯是?”
程少商大大方方掀开衣袖,嘴角挂出一抹笑意:
“这是许仙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好看吗?”
两人一听,不禁对视一眼。
旋即,程始笑着恭维:
“好看极了,跟我家嫋嫋最配。”
萧元漪轻声道:
“嫋嫋,如今天色已晚,你好生休养,明日我和你阿父再来看你。”
程少商柔弱的点了点头,马上作闭眼睡觉的乖巧状。
待房门关闭,便细微的传来他们对莲房的问话,程少商猛地睁眼,凝神静听起来。
萧元漪出声询问:
“葛氏可曾为嫋嫋找医士看病?”
莲房回道:
“仲夫人说,小孩子烧几日便好了,就一直不管不问,这些年我们时不时被送到乡下庄子。”
“家主女君在阵前挣命,女公子是半分也没有花着,非但缺衣少粮,连生病了也无人照料,任我们自生自灭。”
萧元漪追问:
“那无缘无故为何将嫋嫋送到乡下自生自灭?”
莲房作为萧元漪专门派人照顾程少商的贴身女婢,自是不敢有一点隐瞒:
“仲夫人嫁进程家十几年无子,便想着收养娘家十岁的侄子幺哥,前些日子将幺哥带来府中生活。”
她语气微顿:
“女公子也是好心,给了他一葫芦蜂蜜当零嘴,没想到葫芦一开,便引来了野蜂。”
“野蜂蛰得幺哥满头包,仲夫人便让女公子去磨磨性子,如今正是滴水成冰的节气,也就生病染上风寒。”
程始听得怒不可遏:
“这葛氏甚是歹毒,真该让二弟休了她。”
萧元漪不动声色问道:
“装满蜂蜜的葫芦,是幺哥自己打开的,还是嫋嫋亲自打开的?”
屋内程少商听的眉眼一挑。
“是女公子打开的。”
顿时,又传来萧元漪饱含深意的声音:
“十岁的孩童自己连盖子都打不开,还要求嫋嫋来开,还有吃蜂蜜为何不到屋里去,偏要在能招野蜂的地方吃。”
她像是故意在说给某人听:
“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便要做的妥当,免得落人话柄。”
萧元漪先让莲房退下,再道:
“天色不早了,将军不是还要去探望二弟吗?”
程始和她夫妻多年,自是听出话中含义,也思及内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