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笑吟吟地道:
“之前卞夫人的收获情报不利,也只是因为赌馆草创,并没有太多的警觉,因此才被沮授得手,而且……沮授确实厉害,此人日后定是我等大敌。”
卞夫人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实在是有愧徐庶的期待,之后她精心操练手下,并且派人来到雒阳,暗中搜集情报。
裴茂在河东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徐庶的本事,很想转投吕布军,只恨没有人引荐,他在雒阳困顿不堪,又频频展现希望与吕布军接触的意思,很快就被卞夫人手下的女校事盯上。
那个女子主动接近裴茂,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裴茂又惊又喜,为了表达诚意,他之前就把重要的情报完全说给了女校事,在一时联系不到徐庶的情况下,他一边假装与丁冲等人合作,一边又假装闲谈中紧张,将此事原原本本说给了董承。
有裴茂的牵引,董承这才明白丁冲等人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才赶紧下手,抢先执行沮授的方略,然后擅自改动了那么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却谬之千里,为之后的土崩瓦解做好了铺垫,裴茂可谓居功至伟。
吕布听得瞠目结舌,他闻言猛地一拍大腿,惊叹道:
“他早就知道此事,为何不把此事说给我?
如果早点说了,岂不是……岂不是……”
徐庶轻轻摇摇头,叹道:
“便是早早说了,大将军会相信吗?”
吕布沉默了。
不错,就算裴茂之前跑到自己面前,说他其实心向吕布军,还纳卞夫人操练的女校事为妾,再告诉吕布其实侯成要反,那吕布也绝不可能相信。
不仅不相信,吕布还得开动聪明的脑筋,想想此人是不是受了谁的蛊惑来行反间计,到时候他跟丁冲一商量,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完蛋,裴茂也得被大卸八块。
因此,他只能耐心地忍耐,忍耐到徐庶进城,然后趁着夜色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与徐庶见面,飞快地将之前和今后要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徐庶。
所以徐庶才能料敌先机,提前将宋宪、艾先生、魏延、徐晃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宋宪去跟侯成喝大酒,在董承发动的时候胡搅蛮缠拖住董承和侯成。
魏延率领陷阵营突击,之后将祸水全都引到丁冲的身上,将此事在场面上压住。
徐晃是裴茂的老乡,负责与裴茂一起行刺侯成,哪怕裴茂一击不中,之后以徐晃的武艺,斩杀侯成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至于艾先生的工作……
呃,也很重要。
“侯成舍不得把所有的粮食都烧了,这个我相信。
我也派人去火场看过,这仓促起来的火总不可能将其中烧的真的一粒米都不剩,总得留下大半,可仓中当真是空空如也,当时我就知道肯定是侯成监守自盗,将粮草搬出去了。
就算没有裴茂报讯,我也准备防着侯成,再想想他今天在城门前与董承的对话,我就大约能猜出那个所谓的先秦大墓是他们挖出来掩人耳目。”
吕布有些惆怅地道: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裴茂,你也已经准备好先动手,将……将侯成拿下?”
“不错。”徐庶表情平静地吓人,“我师父跟我说过,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什么计策,得打赢才是好计策。
大不了就把公卿全都劫持,我徐庶自然有手段让他们都说我等是忠良。”
吕布看着徐庶的表情都有点发毛。
徐庶轻易不会使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但惹了高顺,伤害了徐庶的元从,徐庶是一定要用这种直接掀桌子的手段。
甚至……
吕布隐隐能感觉到,其实侯成本来是不一定非得死的。
只是这次徐庶回雒阳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放手大杀,凶狠好杀的吕布有妇人之仁想留人命,可温文尔雅的徐庶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
“蠢不可及。”吕布喃喃地说着,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元直是什么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比那狗东西如何,为何非要造反?
为什么不肯好好地……说说,就像……就像从前一样啊。”
吕布缓缓蹲下,把自己抱成一团,哭地不停地颤抖,强压住不肯出声。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人非常失败。
我吕布,真的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跟随我多年的老兄弟,宁可直接反了,这种小事也不愿意跟我商量一下?
我……
哎。
吕布瘫坐在地上,无奈地道:
“之后呢,元直准备如何?”
“还没想好。”
“没想好?”
“是啊。”徐庶苦笑道,“我又不是神明,岂能一切都知晓,之后的事情,我还得与大将军再细细商议。”
“跟我商议吗?”吕布心头稍稍颤抖。
徐庶肃然道:
“当然,大将军是我军魂魄,没有大将军,我军与泥俑何异?
除此之外……”
徐庶微笑道:
“大将军还是徐某的岳父,于情于理,徐某都应该听大将军的。”
吕布生平从没有如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