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盲动。
抛弃城池。
敌情不明。
辎重不足。
军心不齐。
文丑招招式式都走在了绝路上,但从城中逃出来的时候文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文丑的性格就是如此,他抢劫军粮的时候奋力向前,生怕自己落后,在逃跑的时候也是如此,生怕自己有丝毫的落后。
他们全军从夜晚一直跑到了黎明,确定这一路没什么埋伏,这才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好累。
真的好累。
饶是文丑体格壮硕雄健,这一夜的奔波还是将他累得气喘吁吁难以招架,他刚想稍微休息一下,这会儿手下又送来了一个让他难堪的消息——高顺追上来了。
高顺军别人不太好认,之前那个在战场上抱起巨石当暗器砸文丑的小子大家可看的清楚。
这少年人的武艺稀松平常,但一身怪力着实惊人,想到又要跟这种人交战,文丑军众将都有点头疼。
“哎,早知道还不如在城中呢!”
“是啊,早知道还不是在城中,也不用与这汉子平地厮杀!”
“走了这一夜饿都饿死了,要是还有敌人我就只能死给他看了。”
“……”
手下人不断地抱怨,如果身为一個有经验的、有魄力的领军大将此刻应该赶紧想办法平息手下人的怨念,最少要纾解纾解身边人的不满情绪,这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持军队的稳定。
但问题是领军的文丑虽然参与过不少战斗,但之前的统帅要么是沮授,要么是麹义,要么是袁绍本人。
好勇斗狠的文丑完全不懂如何在这种局势中纾解手下士卒的情绪,见众人士气不振,文丑想出了一个天才设想——
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他把兜鍪狠狠扔在地上,大喝道:
“要不是昨天阴夔非得让我们撤,现在我们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哼,等我见了袁将军,一定要好生告他们一状!
这些人,哼……”
他向前眺望,依稀能看到阴夔等人的军队也在前方不远处休息,文丑恨恨地道:
“哼,辎重不是都在咱们手中吗?
阴夔要是不来道歉,某一粒粮也不给他们!”
文丑军众将都垂头丧气,完全没有陪自家将军发癫的念头。
他们本来的粮草就已经只剩下最后那一点点,还不如个人节衣缩食藏起来的多,阴夔军中的粮草估计更少,文丑还想拿这点东西威胁别人,实在是有点想多了。
众军士已经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
好在,前方传来消息,这里已经离沮授的大军不远了。
“两日之前,监军渡河大败吕布,吕布军损伤大半,张杨重伤,吕布、宋宪皆伤。
眼下监军已经将吕布团团包围,覆灭就在顷刻,只要我军立刻发动进攻,吕布可一战成擒!”
这是吕旷派人给文丑送来的消息。
阴夔、马延、吕旷、吕翔四人都传来了相同的消息,让文丑军上下都感觉到还有希望。
今天稍微忍忍,只要他们继续向北,就有跟沮授军汇合在一起。
徐庶军一定是被沮监军打的支撑不住,所以百密一疏,包围出现了漏洞被我军立刻突围,一定就是这样的!
文丑军上下都对沮授有十足的信心,他们相信河北军战无不胜,要不是文丑瞎指挥他们也不会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监军一定已经包围了吕布,所以徐庶才无心继续包围我等,快跟监军汇合,快跟监军汇合!
文丑军一路快速前进,所有人都满怀期待,期待着跟沮授军顺利会师,摆脱眼前的绝境,至于迎接天子的使命?
哎,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天子自身难保,连自己死活都管不了的人,我们还管他作甚啊。
文丑军本来藏在全军之末,这样万一遭到敌军的攻击,还有阴夔等人抵挡。
可走了几步,他们发现阴夔军却一下慢了下来。
原来这一路上有不少徐庶军丢弃的杂物,其中居然还有大量的粮草!
文丑法眼一开就知道这是陷阱,丢弃杂物很正常,哪有这样丢弃粮草的,而且这离沮授吕布交战之处还有些距离,吕布又不是已经被击溃了,为什么会丢这么多的东西?
他冷笑着看着阴夔等人激动地在地上随意捡拾,又严令手下士卒不动,做好遭到敌人突击的准备。
可让人惊奇的是,阴夔等人前军捡拾许久,周围居然安静异常,并没有何人敌人出现的迹象。
文丑目瞪口呆,而捡到粮食的阴夔、马延、吕家兄弟各个欢欣鼓舞,所有军士赶紧狼吞虎咽,又赶紧向前探索。
这一探更不得了,众人又发现前路上还有更多的粮草,歪歪斜斜扔在路边,仅做了随意的遮盖。
“肯定有诈,不许捡拾!”文丑立刻下令。
可他也就只能命令自己麾下众将,哪能管得了其他人。
只见阴夔等人都毫不犹豫地指挥兵马向前,赶紧抢夺军粮,众军士饿了许久,这会儿哪肯相让,众人争夺不休,还有不少人当众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