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话,一个人玩得没劲的小福满迈着小短腿往这边爬。
叶舟山忙伸手揽崽崽。
崽崽却躲过他的手,朝着纪孝廉爬过去。
叶舟山瞬间黑脸,没好气的瞪着纪孝廉。
纪孝廉得意的笑着,把奶团子抱怀里。
“福满累了?”
“啊啊。”
【不累。】
小脑袋左右摇摆,头顶上软趴趴的小揪揪也跟着晃。
纪孝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胖脸蛋,小家伙是真聪明,什么话都听得懂。
叶舟山看得酸,漏风小棉袄就知道气爹:“乖宝,到爹这来。”
小福满朝着亲爹挥挥小抓。
“啊啊啊……”
【爹听话,福满找姑父叔叔有事,别捣乱。】
小表情一本正经。
叶舟山都气笑了,扬眉哟呵了一声,脑袋大的小东西还能有事了?
什么事是不能让爹解决的?
纪孝廉听不懂奶团子的啊啊,只觉得她的小表情萌得不行。
笑着亲了口小人的胖脑袋。
“福满喜欢姑父对不对?”
小福满不给亲,胖爪爪推纪孝廉的大脸,认真严肃的冲纪孝廉啊:“啊啊啊……喔……”
【姑父叔叔,爷爷奶奶病病啦,你要快快去找药药啊。】
说得眉飞色舞,小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纪孝廉乐出声:“乖宝跟姑父说什么,这么严肃?”
董国安也听不懂,同样被小福满的样子逗乐了。
叶舟山却变了脸,不动声色看了眼纪孝廉。
“老纪,你爸妈下放到哪?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逗小福满的纪孝廉愣了愣:“在西北。”
“明面上我们是断了关系的,没有通过信。”
“不过悦悦一直有请人帮忙照看,怎么了?”
叶舟山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
纪孝廉被提起父母,情绪低落了些。
他也很担心,但没办法,父母不让联系。
除了从荣永悦这里,他得不到父母的半点消息。
叶舟山没再说什么。
看了眼闺女,小东西说了之后,就好像忘了这回事,窝在纪孝廉怀里,啃臭脚丫。
叶舟山……
这事应该是不急的。
西北,昏暗狭窄的窑洞里。
纪家夫妻死气沉沉躺在炕上。
旁边身形枯瘦,满脸皲裂的老人,颤巍巍的端着一个破碗,破碗里,是混浊的水。
“老纪啊,你们喝点吧,人啊,活着才有希望。”
纪父转了转眼珠子,看向老人。
动了动唇,发出嘶哑暗沉的声音。
“老钱,不用了,没了,都没了。”
“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啊。”
“代替我们,把我们没等来的光明,等来。”
钱礼鼻头发酸:“老纪,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这样,小纪知道了也会难过不安的。”
“喝点吧,活下去,才能等到出去那天,才能查清小纪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纪父微不可见的摇摇头,不再开口。
钱礼叹息。
自从纪家夫妻收到儿子已经身死的信后,就郁郁寡欢,一心等死。
不吃不喝的躺着,没了念头。
人啊,最怕的就是没了念头。
他们是同来这里的人,朝夕相处近十年,是真不忍心看他们就这么去了。
钱礼是個学者,四肢不勤,弱不禁风,要不是纪家夫妻帮衬,他活不到现在。
可现在纪家夫妻有事,他什么都做不了,老人难受得心口揪疼。
“还在磨叽什么,赶紧滚出来上工。”
拿着鞭子的人,将窑洞外的黄土抽得满天乱飞。
恶劣的叫骂传进洞里。
钱礼赶忙放下碗,颤巍巍走出去。
“李监工,我这就去上工,只是老纪老两口实在下不了炕,就让他们歇歇吧,他们的活,我来做。”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一鞭子。
“老不死的,还把自己当个人物呢,你做,你做得了吗?”
“资本败类,惯会偷奸耍滑,躺炕上装死骗老子,当老子吃素的。”
“别说你没死,就是死了,今天也得给老子下地。”
一脚踹开钱礼,挥着鞭子朝纪家夫妻抽过去。
……
“呼……”
民生大队,知青宿舍。
纪孝廉从噩梦里惊醒。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梦到父母。
梦到他们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眼睛里是绝望和痛苦,嘴唇张张合合,似在说什么,他听不见,看不清。
做这个梦,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叶舟山问起过的缘故。
起身到院子里洗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却发现院子里正坐着几个人。
是隔壁屋子的知青,一个个脸黑如墨。
纪孝廉愣了一瞬,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院子里。
纪孝廉……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也到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