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坐在病床上,用光脑勾诺维尔的体检单。 在这该死的虫族,雌虫的体检单要那些项目都要雄主来勾,如果雄虫不同意检查,雌虫甚至连为自己体检的资格都没有。 他在医生的建议下为诺维尔勾选了伤口清洁,上药,还有常规的血液和营养检查,这两个检查是为了避免在教管所受到的刑罚太过惨烈,对身体造成创伤。 一般来说雌虫身体强悍,用不上这些检查,但楚辞以防万一,反正诺维尔的工资多,这些必要的项目不能省钱,他就大笔一挥全勾上了。 楚辞勾完了,盯着检查单确认了一下,忽然问:“翅囊是在背上吗?” 翅囊是收纳翅膀的地方,雌虫不战斗的时候翅膀会收回身体,那里神经密布,非常敏感,是雌虫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最不可触碰的要害。 医生道:“是的。” 楚辞点点头:“那把翅膀和翅囊的检查也勾上吧。” 反正已经选了这么多检查了,再多一个也不多,雌虫背上那么多伤,万一伤到了翅囊就不好了,多做一个检查总安心一些。 勾完所有选项,楚辞将平板递还给医生:“快去检查吧。” 另一边的房间里,诺维尔换上了无菌病服。 他看不懂雄虫今晚格外仁慈的原因,但还是默默祈祷这份莫名其妙的仁慈能久一些,教管所给他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疲倦,雌虫已经快三天没合过眼了,他迫切地需要一场深度睡眠。 但即使被赦免出来,雌虫也不是想睡就能睡的,他首要的工作是照顾雄主,等雄主睡着了,他才能靠着雄主的床小憩一会儿。 诺维尔闭上眼睛,祈祷大病初愈的雄虫不要那么精力旺盛,最好能早点睡觉,让他也跟着休息片刻。 检查室的无影灯打开,诺维尔没有权限知道雄主勾选了哪些检查,他也没多问,默默收拾好了自己,跟着医护推开了检察室的大门。 刚进门,诺维尔就愣住了。 他看着检查室中心巨大的十字形支架,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他后退两步,直到脊背抵住了检查室冰冷的大门,才压着颤抖的声音:“这是雄主的意思?” 那支架他在教管所见过,中间用来捆住身体,十字延申出去的部分是用来固定翅膀的,如果有雌虫犯了重罪,摘除翅膀的刑罚就在这里举行。 当时的诺维尔表情淡漠,心中死灰一片,摆不出其他表情,但此时此刻,在医院耀眼的无影灯下注视着铁灰色的刑架,诺维尔才发现他的淡定不过是强装出来维持体面的,虚幻的就像空中的肥皂泡泡,一碰就碎了。 摘除翅膀是雌虫最深处的恐惧,他们恢复力惊人,被炸断手脚,泡在再生液里也能再生,唯独一对骨翼,藏在身体柔软的翅囊内,一旦被毁去,就再也不能再生了。 在医院里摘除翅膀或许比教管室要好上一些,教管室割翅膀是惩罚,而惩罚是不打麻药的,刑官会用铁杵强行撬开翅囊,拉出翅膀固定,然后直接沿着骨头将翅膀剥落下来。 医院摘翅膀大多是医治,比如军雌的翅膀受伤坏死,为了炎症不波及其他身体组织,也会割去翅膀,但这种情况是会注射麻药的,全程无痛。 “……冷静点,诺维尔。”诺维尔咬住舌尖,他自我告诫:“要知足,打上麻药再摘,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可惜他再怎么自我麻痹,也控制不住背后冷汗涔涔。 如果从始至终都没有希望也就罢了,呆在管教所的几天,诺维尔明明已经认命,他带着一张完美无缺的淡漠面具,谁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恐惧,所以谁也刺痛不了他的自尊。 但现在,明明已经得到了赦免,甚至雄主全程轻声细语,闻到血味也没有让他滚回教管所,却还是逃不开割掉翅膀的结局吗? 从地狱回到人间,再被抛往地狱,总比直接坠入地狱更痛一些。 “当然是你雄主的意思,只有他有资格为你开诊疗单据的。”听见雌虫的问题,医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各种药水推进注射器:“来吧少将,检查开始了。” ……教管所的一切不过是开胃小菜,剥去翅膀才是雄虫对忤逆的雌虫的惩罚。 诺维尔苍青色的眸子动了动,他分不清哪些瓶瓶罐罐里哪一些是麻药,又或者雄虫根本没有给他勾选麻药。 检查的医生是个生面孔,中年模样,略微谢顶,表情严肃。 楚辞那边的医生负责脑科,和诺维尔八竿子打不着,这里全部的医护诺维尔都没见过,也没说过话。 见他愣在原地,为首的医生拿起针液试了试,对着诺维尔招手:“少将,别站在门口了,过来吧。” 诺维尔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的伤口,被汗水蜇得生痛,无影灯的强光打在头顶,连视线也开始眩晕。 他咬着舌尖:“我想见雄主。” 医生一愣:“什么?” 诺维尔向来擅长隐藏情绪,淡漠的表情就是他的盔甲和护身符,即使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表情依旧平淡,声音也很正常。 诺维尔重复一遍:“我要见雄主。” 就算是既定的结局,他也要知道毫无转圜的余地,才甘愿接受处罚。 医护对视一眼,劝慰道:“少将,您的雄主还在病床上,请您不要打扰他了,万一雄虫生气,您也要被折腾不是?” 诺维尔浑身僵直,仍旧是那句话:“我要见雄主。” 他是军雌,还是帝国的少将,战力不可小觑,而在场都是医虫,常年不锻炼,还有几个娇小的亚雌,诺维尔拒不配合,没有人能把他绑上诊疗架。 医护们面面相觑,实在不懂雌虫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