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席卷漫天飞沙,滚滚烟尘眯虫眼,夜幕与危险一同降临。
流动的黑雾将前方战场覆盖,暗色绵延数万里。
历经三天的激战,他们脸上身上的疲倦自是不用多说,但在危险到来的时刻,或坐,或卧的军雌们重新拿起武器,漆黑的浓雾驱不散他们内心与眼睛里的光亮。
“干它雄父的,小鳖犊子就等着这一天呢吧,你倒是来呀,爷爷才不怕你。”
“二十年后,俺又是一条好军雌,头儿,等我,下辈子俺还是你的兵。”
“能成为头儿的下属,这辈子都值了。”
“说什么丧气话,我还没有喝上你藏在食堂树下的桃花酒呢。”
“虫生自古谁无死,不是它死,就是它们死,俺今天给它们拼了。”
“……”
第十五军团军雌们内心的惶恐和苦闷都被这群不按套路出牌的虫给喊没了,只留下哭笑不得。
不是,你们团都这么心大的吗?
感受到第十五军团的疑惑,热情好客的第七军团们伸手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熊抱。
“兄弟,死不可怕,不多带走几个就亏大发了。”
“反正咱们烂命一条,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为什么不尽可能多赚一点。”
第十五军团:……嘶,虽然但是,他们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短短三天,磕磕绊绊又默契的配合中,第七军团与第十五军团化干戈为玉帛,携手同行,建立深刻友谊,可谓是可喜可贺。
下一秒,第七军团撤回爱的抱抱,并向对方发送一条比赛邀约,“咱们比比?”
“啪唧”,友谊的桥梁说塌就塌,私密马赛,恭喜说早了。
第十五军团军雌们,“……”
他们收回感动的泪花,暗暗咬牙,摩拳擦掌,“比就比!”
吵吵嚷嚷下是被极力掩饰的悲凉,很快又被凉薄的风吹散。
屈子逸以保护的姿态守在沙拉曼德身边,目光注视着对方,无声询问。
沙拉曼德看向与他朝夕相处,同甘共苦过的战友们,默默捏紧了最后一支舒缓剂,然后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屈子逸勾唇笑了笑,像是早就预测到了他的决定。
沙拉曼德盯着发小,艰难地张了张嘴,语气认真中带着说不出的愧疚复杂,“你可以离开的,屈子逸。”
“你不是我的附属品,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
荒星周围有他们的接应,只要他们想,随时都可以走,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屈子逸眸色一沉,没好气地伸手给了对方一肘子,打断了他的话,“说什么废话,站在这里就是我的选择。”
“怎么,用完就丢,你这个渣虫不想负责?”
“……”
说的好像他们有过什么一样。
沙拉曼德被这种脑部恶心地打了个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你来我往地抬腿踹了对方一脚,嫌弃道,“要造反啊你。”
屈子逸躲开对方的攻击,贱兮兮的语气虽迟但道,“哎,你踢不着。”
相似场景,两虫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沙拉曼德敛去笑意,“别死了。”
屈子逸耸耸肩膀,“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不然雌父得揍死我。”
脑袋里浮现出一张乖巧害羞的眼睛,屈子逸想,他才舍不得死。
零星的灯火映在金色的眼瞳里,浮动着淡淡,象征着精神力不稳定的红光。
三天里,其他军雌或多或少地休息过,唯有白叙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在污染最严重的战圈持续输出,受到污染也就更深。
幽深的眸光从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前一一扫过,良久,他垂下羽睫,粗糙的指腹温柔又小心地抚摸着佩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小玫瑰。
智能手环的界面还停留在不久前,小雄子与他问安的画面。
小骗子。
明明都生病了,还说自己很好。
白叙嘴角牵出一抹苦涩,他是一个不合格的雌君。
胸口处的虫纹闪动着金光,他低头在戒指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浅浅的玫瑰甜香浮动在鼻息间,就像是被小雄子软软地抱住,金色的眸底不自觉浮上几分温柔宠溺,躁动的血色也跟着淡了两分。
白叙再次抬眸间,眼中荡漾的深情不再,锐利似鹰般的视线凝视着天际翻涌下坠的旋涡。
雄主,等我。
“全体有令,听从我的指示。”
“是。”
“就算是还剩一口气,都得撑回帝星。”
“是。”
铿锵有力,荡气回肠的回应响彻云霄,这一刻,变异植物潮已不再这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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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阈值开到最大的空气循环系统发出抗议的嗡鸣。
苏糖睁开沉重的眼皮,天花板上的灯光在他眼中晕开大片的白,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他才有种拨开云雾,看清世界的感觉。
掌心下是棉柔温暖的触感,苏糖缓缓了脑袋的眩晕,才留意到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柔软的天蓝色床铺,位置固定的桌椅板凳,以及床尾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