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在花园小花厅摆席款待王仙婆。叫那婆子一时坐立难安,她是哪个名分上的人,岂敢与王妃同席而坐。
絮儿却不甚在意,哪管什么身份悬殊,贵贱不同,先将香囊搞到手,把底下婆子媳妇嚼舌根的嘴堵上要紧。
这厢集美斟酒布菜,好一通奉承,“怪道说京城谁家夫人小姐不好了,都找您老人家,真是神乎其神呢。”
王仙婆夹起一块糟鹅,得意地笑,“哪里哪里,全靠太太小姐们照拂,不过混口饭吃。”
絮儿自知身份贵重,许多事不好做,朝集美递个眼色。集美心领神会,疯狂给王仙婆灌酒。
絮儿淡笑道:“仙婆谦虚,你广积阴功自有好人缘。”
说着端起王妃架子,往桌上百福香囊一指,“就说这香囊,一个属相就要一百个同属相的闺阁女孩共同绣制。十二个属相就是一千二百个女孩。万一中间哪个嫁了人,哪个生了病,还得另找。多亏你老好人缘,找得如此齐全。”
给王仙婆听见,七分醉醒了五分。知道王妃在讽她胡诌诓银子。
可不就是么,那不过是她在市场五十文买来的。家中还有几十个呢。
她笑着摸摸香囊,“王妃有所不知,我男人往前做道士,自腿脚摔坏在家教徒弟阴阳法术。这几十年教过的人,没十万也有八万。里头找一二千童男童女,不费什么功夫。”
听得絮儿咯咯笑,集美却一头雾水。
那笑惹得王仙婆不自在,故意做出些不服输的正派样子来,“王妃不要也不打紧,毕竟一百两银子呢。”
絮儿最讨厌被人看不起,这次却没动气,反而笑得更欢。
“我不是不要。只是不知你这福袋有什么好。譬如你家老爷,腿脚摔坏如何不叫百个童儿绣上香囊,替他治治呢?”
集美立马品出味儿来,一边殷勤地给仙婆布菜,一边狠狠补刀,“正是这话。更别提女娲补天时人尚未开化,何谈养蚕缫丝,何来锦缎织机呢?可见您老真是活神仙。”
那仙婆坐立不住,要起来分辩却一阵晕眩,跌坐石凳恼得直拍大腿。
集美收起笑脸,指向王仙婆:“一百两只管诓骗那些没见过行市的太太小姐。如今王妃诚心问价。说吧,多少银子肯给?”
骤然被王妃识破,王仙婆以为会被侍卫粗暴撵走。毕竟之前在燕王府,燕王妃就这样干过。没想到齐王妃只是和善地笑,并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她清清嗓子,比了个八的手势,“八十两。”
絮儿听见面色不改,起身就要走。
那香囊本来就是街边便宜货,王仙婆生怕做不成生意倒惹贵人生气,几步趔趄着追去,“王妃留步。那您说多少?”
絮儿回身笑笑,“一两。”
“一两本钱都不够,您多少加点。”
“就一两。这百福袋去市集找找,总能找到差不多的。我买是因为你老法术高强,用着心安。”
王仙婆点着头附和,“是这个理儿。不过我们总要生活不是。老头子腿脚有病,下头两个小子又不成器,还要张罗娶媳妇。您看着再加点,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絮儿听她说话间降价一半,心道有戏。冲身后冷声说:“集美,走吧。席面等会儿自有人来收拾。”
见她态度冷淡,王仙婆转变策略,回到座位撂下狠话,“那好,您上外打听打听,多转几圈看看。还会再来我这儿。”
集美笑呵呵跟来搀扶絮儿。两人摇着扇子慢慢走,王仙婆见势头不妙跑来追上。“哎哟喂,真走啊!那就二十两,二十两已是底价了。”
絮儿已不屑于多说,集美回身笑道:“体恤您老一把年纪讨生活不易,王妃封了六两六钱谢银,又送一对活鸡一对活鸭两坛金华酒。这香囊一两银子都嫌多,愿意就给我们包起来。若不愿意,领了谢钱就走。”
王仙婆彻底没了招,将香囊包在锦帕献上,笑着叹服:“别看咱们王妃年轻,办事却老道。这厢谢过您的礼,往后有什么用得着老身的地方,招呼一声我一定到。”
集美喜滋滋接过香囊,拿着大摇大摆走回院内。婆子丫头们见了窃窃私语,王妃竟真舍得花一百两。
白家什么境况大家早有耳闻,絮儿嫁过来冲喜更是人尽皆知。众人自然想到幽居别院的那位主。
没几天传得满府沸腾:王爷被王妃迷住了,暗里给她钱呢!
这话是谁传的呢,自然是当事人之一。
李辞派暗卫给孟管家留信,叫他亲自到别院来见。
自打开府以来孟管家就在府里伺候,知道他性情多疑又狠厉,向来怕他。还没走到雕花大床前,先把头磕得砰砰响。
李辞掩在纱帐后淡咳两句,“许久不见,孟管家身子骨愈发硬朗,磕头真响。”
臊得孟管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抬着袖口频频擦汗。“全托王爷的福。请问王爷今儿找老奴来有何吩咐?”
李辞又咳几声,把嗓子咳得更冷,“王妃近来缺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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