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贵妃娘娘真格差遣宫中内侍,并借了府衙差役,一同往白家传话。
白家丝毫不敢怠慢,由正门引人进来,请入上座。又是看茶,又是摆点心,又是款留吃午饭。
那内侍端着茶盏斜一眼,刮了刮茶沫子,“您不必费心,咱家不过替贵妃娘娘传句话。落钥前得回宫侍奉,不好久留。”
闲喝一口作势要走,却拖着步子捱延。
白老爷当即反应过来,唤小厮端来两锭银子,拱手道:“一点子心意,辛苦大人跑一趟。”
回身又嘱咐给差役一人送一吊钱。
内侍笑将银子揣入袖袋,与他一路往大门走,边走边道:“白老爷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知道……”
说着目光逡巡一圈,压低声音,“就该知道您家那位大小姐,有些出格。前些日子当着娘娘的面说不是您的亲生骨肉,还说是您的……继母。要退婚。”
言毕震了震嗓子,“正因如此娘娘才请您去问话,可得想好法子应对。”
白老爷呆愣片刻,这又是哪个地界的故事?
我是他爹,她是我娘?
他缓缓打个拱手,“多谢大人提点,只是我有些愚钝,未能领悟娘娘的意思,还请回府借一步说话。”
忙将人请入外书房,呈上亮锃锃一匣元宝。
那内侍笑着捏起一锭,“贿赂内官是什么罪,白老爷可晓得?”
白老爷笑着摆手,“如今小女嫁与齐王殿下,说句托大的话,与贵妃娘娘也属姻亲。大人是娘娘左膀右臂,自然也要亲近些才是。我近日害了心痛,不日携妻小回苏州老家养病,还望大人如实上覆娘娘。她老人家心慈,定能体恤我不能亲去回话的难处。”
说着将匣子塞到随行小太监手中,那内侍不做承诺也不推脱,一言不发转身去了。
可怜絮儿还在王府等着将冲喜的烂事兜回月儿身上,不曾想却等来白家离京的消息。
集美一边给她梳头一边感叹,“哎,老爷太太二小姐肯定回苏州去了。二小姐死缠烂打宁公子这些年,如今有了钱,肯定要去找他。”
“宁公子是谁?”絮儿扭过脑袋问。
集美放下梳子,凝神望她,“小姐忘了?宁策,你的心上人!”
原主的记忆絮儿并非全然记得,东一点西一点的,芜杂繁乱。
她忽闪两下睫毛,没想到原主闷不吭声做大事,在外竟然有相好。
徐徐展开一张八卦的脸,“宁公子长得好看吗?”
集美提起梳子,不屑地哼了声,“模样还行吧。配你勉勉强强,配二小姐倒是顶足够。”
“宁策,宁策……”絮儿暗暗咂摸,如何都想不起这号人。
按说这么重要的人物,原主该优先记着才对,如何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这宁公子人品如何?性情怎样呢?”絮儿又问。
集美在脑内搜寻一通,末了叹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也就那年回苏州老家见过一面。他家是太太的远房亲戚,穷得叮当响。他这个人么倒还好,读书肯用功,十三岁就考了秀才,只等哪日考个正经功名。哎,横竖老爷太太不同意你们成婚。”
如此想来那宁策也算有为青年。絮儿暗替原主惋惜,好一个棒打鸳鸯,好一个卖女求荣,好一个白月光被人截胡。
原主若不冲喜,本可以和这位宁公子白首到老,恩爱相携。
如今绊在这锦绣牢笼,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娶。这日子,着实是文火煎心。
絮儿咬牙气愤,不留神手上用力把一支金簪折弯。
吓得集美半天没敢吭声,小心看她脸色,心道小姐果真中了邪。
记不起宁公子也就罢了,往日连根凳子都提不动的人,如今居然有力气折弯金簪。
恰几缕晨光折入花窗,万箭穿心似的照在地上,惊起满室纤尘乱舞。
絮儿越想越气,怒气一时无法消解,只好躲在房里疯狂健身。
平板支撑、波比跳、卷腹、引体向上……将集美看得目瞪口呆,街头耍把式的都没小姐花样多。
而絮儿不光动得多,吃得也比原主多。
待午间下人送来饭菜,絮儿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见集美不动筷子便问:“你不饿?”
集美呆呆扒拉口白饭,疑惑着开口,“小姐,你居然吃了整块鸡胸?”
闻言絮儿笑笑,提筷指了指,“鸡胸肉是好东西,高蛋白低脂肪,你也要多吃。”
听她一通胡言乱语,集美蓦地搁下碗筷,“快别吃了!从前一顿就吃三口的人,突然吃这样多肉,仔细克化不动。”
“三口?”
“你忘了,老爷太太不许多吃,说胖了嫁不得好人家。”
絮儿后知后觉原主的娇弱不是天生,极有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是被人处心积虑养得这样弱的。
更胆寒的想法浮出,她八成被亲生父母当成瘦马在养。
一些江南行院人家领养了孤女,从小不给饱饭吃,但凡醒着就逼她们练习琴棋书画,待她们过了豆蔻之年便以高昂价格卖给官贵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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