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抬进廖府的大院,便由智慧大师开棺验尸。
青莲愣愣的看着缓缓打开的棺盖,一动不动的看着,里面肯定不是天意,肯定不是。
然而,棺盖打开,那张熟悉的脸,渐渐出现在大众的面前。
黝黑的面孔,经过修整以后,穿着那套他最喜欢的盔甲,就像很累的孩子,只是睡着了。
青莲和廖靖颤颤巍巍的走到棺椁前,青莲伸手去抚摸天意的脸,轻声喊道:
“天意,你回来了,爹娘的心都碎了,你不是答应了,一定会回来吗?你这个不孝子,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却抛下爹娘,自己先走了。。。。。”
在场的人,低声哭泣,廖玥实在抑制不住,跑到一边,痛哭起来。
廖靖伸出手,拉着天意的手,说道:“孩子啊,爹护不住你娘,也护不住你啊,你跟着智慧大师,投胎一个好人家,不要再来廖府了,听话啊,爹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天明泪眼朦胧的看着哥哥,他出发之前,说了那么多的话,句句都像遗言,我让他打不赢就不要打了,可是他不听,非要用命去搏,你是大宋的战神,可是爹娘后半辈子,该如何度过啊?
时辰到了,智慧大师指挥人关上棺盖,青莲与廖靖死死的抓着棺椁不松手:
“我的儿啊,让我在看看他,让我再看一眼啊。。。。”
不能再纠结下去了,智慧大师派人强行拖开青莲和廖靖,天意的两个孩子,也哭喊着:“爹爹,爹爹。。。”
这便是人间生死离别,无论有多高的境界,谁也不能坦然接受。
棺盖盖上的那一刻,青莲和廖靖齐齐晕倒,半夏慌忙吩咐小朵救人。
大哥走了,爹娘倒下了,天明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他要迎接前来吊唁的各界人士,还要有条不紊的处理各种事务。
累得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已经去了大华山好几年的柳絮和方云衣,也赶回来了,看着挂满白帆的廖府,悲痛不已。
天明看着柳絮和方云衣,这才敢哭出来:“舅祖母,舅祖父,你们去看看爹娘吧,他们很不好。”
柳絮和方云衣急匆匆的去了后院。
赵顼和跳跳穿着便服也来到了廖府,天明一见,慌忙下跪:“皇上,皇后,你们怎么来了。”
赵顼扶起天明:“不要声张,我们来送送大哥最后一程。”
说完,就带着跳跳进了大厅。
跳跳飞跑到天意的棺椁前,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嘴里轻声喊着:“大哥,我是跳跳,我来送你了,大哥,你听得见吗?”
皇后私自出宫,跳跳不能大哭,只能趴在棺椁上抽泣。
赵顼点了三炷香,行了礼,才问天明:“岳父岳母还好吗?”
天明摇摇头:“不太好,能不能让皇后娘娘去见见他们?”
赵顼点头:“我陪着跳跳去见见他们。”
一向明艳张扬的青莲和廖靖,此时面容槁枯,毫无血色,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一样。
旁边有王夫人,柳絮,廖玥和半夏陪着。
跳跳进屋,立马扑在青莲身上:“娘,娘,大哥走了,还有我们,我们需要您,您可不能倒啊。”
青莲这才转动着眼神,看着跳跳:“跳跳,是你?你怎么出宫了?”
抬眼又看看赵顼,想起来行礼,却没有一点力气。
赵顼摆手道:“岳父岳母无需多礼。是我们皇家,欠你们廖府的,所有的补偿,都抵不过失去天意的痛苦,只是请二老要坚强,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青莲看着赵顼,两行浊泪流下来。
廖府门外,来了两只白狮,天意带着天博慌忙前往迎接。
京都没有白狮吊孝的规矩,听说是南边将士,听闻廖大将军战亡,派白狮前来吊孝。
唢呐声响起,两只洁白的狮子,迈开双脚,一步一步走向廖府大门。
进三步,退三步,报养肓之恩。左望右看盼亲人,人群中不见亲人影,前三拜,后三叩,今世永思念。
唢呐声响起,白狮伏地哭泣,再起身跪拜,拜得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在场的老百姓,无不低声哭泣。
突然白狮奋力站起,狮头跳落在狮尾上,悲伤的唢呐,换成了震天的锣鼓,仿佛看见一个将军,骑在战马上,勇往直前,毫无畏惧。
是他,是我们的天意,他们一跃上战马,奋力杀敌,他要护住大宋每一寸土地,他要保护大宋百姓的安危。
他。。。。为国而战,微笑着面对敌方,他是大宋的战神。
唢呐再次响起,两只气势如虹白狮,顿时变得悲伤,父母在,儿却要远行,再三拜,原谅儿子不孝,再三叩,对不起妻子幼儿。
一步一步,阴阳两相隔,悲欢离合,在白狮的脚步下,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投首,一抬足,悲由心升起。
一鞠身,一俯首,心如万刀绞。一张嘴,一眨眼,泪如断线珠。
一首曲,一唢呐,故人别故乡,后人泪湿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