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颜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诸位,这些是殿下命人送来的辽国伤兵,我们需全力抢救!这是军令!”
“是!”
“事不宜迟,由于伤兵人数众多,我需要大家先对所有伤兵的伤情进行一个大致摸排。
在这过程中,需要大家顺便对伤兵的伤情分门别类登记造册,按照伤情轻重分别记录,最好记录里能包含诸位对他们的伤情评估,以及可能需要的用药。”
“登记好后,烦请诸位按照轻重伤情不同,把不同伤情的兵卒们安置在不同营帐内。
切记!一定要同样伤情的集中在一处,方便统一救治和用药。
因着人数有限,我和蓝军医负责重伤的,剩下的就有劳诸位了!”
“是,慕副将!”
一众军医包括蓝小三在内,俱是大声应道,然后纷纷行动起来。
慕副将,是他们对慕青颜心悦诚服的称呼。
放在以前,可能还会有人在背后对慕青颜的女子身份指指点点,可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加之慕青颜展现出来神乎其技的医术,他们心悦诚服。
这一声“慕副将”,他们叫的心甘情愿。
别的不说,就冲着慕副将教给他们的缝合术,就够他们受用一生。
面对这样一个有本事的女子,他们再拿迂腐的思想去看待,那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百里略!”
“在!”
“用最快的速度搭建三个最后容纳两千名伤兵的营帐出来,在军医们摸排好伤情后尽可能的把伤兵身上的衣服换上新的。
需要用到的被褥、药材、消毒药物等,拿了我的令牌,去懒懒那里领取,欠条先欠着,稍后殿下会补上!”
“是,慕副将!”
来串门的百里略被抓了壮丁,却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情绪。
对于慕青颜的安排,他高声应道。
虽然他眼下不知道青颜师姑的这一番安排有何深意,但既然青颜师姑开口了,他只管去做就行了。
这么多年,在几个聪明到近乎变态的师妹师弟们的衬托下,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平庸点好啊!
俗话说得好,“庸人不自扰,烦恼自然少”,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他乐意做个庸人!
也乐意做那些聪明人手里的打手,指哪打哪,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不到一刻钟,两千二百一十三名伤兵的伤情便已尽数展现在眼前,不治者一百五十二人,重伤者仅二十三人,其余皆是轻伤。
当然,此处对于轻伤重伤的界定,自然与寻常意义上的大不相同。
缺胳膊少腿者,只要性命无忧,便都算不得重伤。
之所以如此划分,倒不是慕青颜等人狂妄自大。
近半年来百十位军医在师徒二人的耳濡目染,基本的消毒操作和一般的急救措施众人早已烂熟于心。
一般的断臂残肢,做好前期护理工作,延缓上三两天再救治,完全不成问题。
慕青颜和蓝小三着重对重伤的二十三人进行了最后一轮的伤情评估后,师徒二人一致决定分开救治。
师徒二人各自挑选了两名军医,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投入了紧张的抢救中去。
余下的伤兵,也让剩下的军医对症下药着。
这一日,连伙房营的一小半灶台都被临时征用来熬煮药材了。
两千多伤兵的救治,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夜。
慕青颜师徒二人负责的只有那二十三名重伤的兵卒,大半是没了手脚和内脏流出来的。
二十三人,堪堪救回来十二人。
一半的存活率,于辽国伤兵而言,已然是意外的大惊喜了。
初初听说华国太子要救治他们,他们是绝望的。
那一刻,他们设想过无数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在等着他们。
在一众伤兵被近乎绝望的情绪笼罩下,他们顿顿好吃好喝的,被守边军兵卒们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先不说一天之前,两方还是立场不同的对立关系,就说他们这两日在自己军营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能对接下来的遭遇窥见一斑。
原以为,他们会像所有的先辈一样,被人像扔垃圾一般扔给了守边军。
等待他们的,肯定不会是华国太子口中那冠冕堂皇的救治。
不过是换种方式折辱他们罢了。
来之前,他们只求速死。
至于,明知被抛弃,为何不寻死?
谁人身上没点软肋呢?
难道他们不想吗?
他们是不敢啊!
族人的命还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上捏着,他们别无选择啊!
一如他们刚进守边军军营那般,守边军将士们对他们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被守边军所伤,守边军又何尝没被他们所伤呢?
也许,对方伤兵中的某个人的胳膊和腿,就是他们中的某个人用尖刀砍下来的。
那些守边军的叫骂声犹在耳畔。
“慕军医,别给他们治伤!让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