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深知手下的人品,一眼看上去,几个黑脸捕快颇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意味。
特别是捕快这边,一个个脸色红润、装备齐全。
而他们对面的人,衣衫褴褛不算,甚至有那妇人怀里抱着冻得浑身青紫的孩子,整张脸更是紫的骇人。
若不是那轻微起伏的呼吸,还证明人还有气,众人只会以为她是抱着具尸体来求同情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有人站在雪地里,破烂不堪的棉鞋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光脚丫子。
甚至光脚丫子是这一群人的标准配置,再配上牙齿时不时发出来的“咯吱咯吱”的颤抖声。
稍稍有点良心的人,看到这样的一群人,都会面露不忍。
若是京都那些贵人们,可能还会打赏几个聊表善心。
可偏偏他们对面的那一群人,个个面露不屑,甚至是鄙夷。
两相对比,分明是恶捕快和可怜人的强烈对比。
这时候若是来个局外之人,定然会站在这群所谓的可怜人一边。
“滚滚滚!别挤在城门口,当心刀剑无眼,一会儿不小心伤着你们了,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我劝各位还是早些回转,同我们扯这些嘴皮子半点用处没有,有这时间,还不如早些回去,天黑路滑的,回去路上小心点吧。”王维黑着脸说道。
可细细听来,他语气虽然生硬,却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奈何,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王维的好意这帮人注定不领情就算了,在他们看来,王维说的还都是风凉话。
他们不光不感激,甚至因此记恨上他了。
甚至觉得若不是王维的故意为难,他们这会儿已经喝上热乎乎的糙米白菜粥。
糙米白菜粥,味道说不上有多好,至少能饱腹。
若是能从此刻吃到明年开春冰雪融化的时候,家中也能省下不少的粮食。
眼看着王维几人真的油盐不进,有那年纪大的妇人开始指桑骂槐起来。
“官爷,要是让我这个老婆子说,这施粥用的粮食又不是官府掏的。省下来的,也进不了各位官爷的口袋,倒不如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您说是吧?”
“是啊!官爷,这些粥又不是官府买的,您何苦因为几碗粥就为难我们呢?说不定哪一日就有我们能帮上忙的时候,您说是吧?”
“对啊!我们帮着吃几碗粥,您们也能早点收工,去那有炭盆的屋子里休息,不是比顶着风雪施粥来的舒坦?”
“官爷,您看这都好几日了,那知县大人和师爷不过也是装装样子,何曾过来看过灾民吗?兴许两位大老爷这会儿还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一顿饭都能抵得上我们这里一天的花费。”
“……”
说到最后,有人控制不住,说秃噜嘴,暴露了狼子野心。
说是来投奔的,却当着所有灾民们的面,公然挑拨起方家兄弟俩和灾民们的关系。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方名两人这会儿吃香的喝辣的,却只给灾民们喝加了白菜的糙米粥。
更是直接点破了灾民们该感激的是赈灾的宜安先生,而不是不管他们只顾着享乐的知县和师爷。
更是意有所指的内涵两人吃的用的本该是灾民们的。
人群外的方名兄弟俩对视一眼,这就有意思了。
看来这些人根本不是冲着施的那点子粥来的,竟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原来这青阳县都有他们的敌人了!
本想露面的两人如今隐在慕伯兄弟身后,人高马大的慕伯两人愣是把方名兄弟俩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位大娘的意思是,青阳县的知县大人和师爷没有大家说的那般好?那我们兄弟几个花了几天几夜来投奔这青阳县竟然错了?这可叫我们怎么办呀!”付及第在方名的示意下,大声问道。
虽然这半年多来吃的很好,可架不住付及第这人光吃不长肉,棉衣一穿,帽子一戴,远远的看过去颇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样子。
那挑事的妇人一看有人声援,立刻绘声绘色的给付及第说起这青阳县知县大人和师爷是如何的鱼肉百姓,拿着灾民们的东西中饱私囊。
说的绘声绘色,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挑事的妇人就躲在县衙的后厨房,不然怎么了解的这般清楚。
“原来如此!请问大娘你是如何知道的这般详细的?我只听大家说县衙的两位大人爱民如子,勤政为民,却原来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付及第在方名的示意下,用词越发大胆起来。
这是方名特意让他说的,他也想借今天这个机会,揪出来更多的三面三刀之人。
肃清青阳县,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不揪出那些两面三刀之人,懒懒拿出来的粮食最后却养出来一些白眼狼,他替懒懒不值。
付及第搭话的第一时间王维就注意到了这群人,看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裹成球的小小姐,王维的目光早就扫到方名那里,在方名的示意下他犹豫了片刻,假装没看到几人。
如今看着付及第在拱火,一瞬间福至心灵,知道几人怕是有大事要做。
他虽然没聪明到能跟上大人的想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