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平日看着和和气气的,可熟悉她的都知道,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个性子泼辣的,平日在村子里谁家有什么,她也是雷厉风行的忙进忙出。
眼瞅着慕伯几人被人指着鼻子骂,忙给几个同样泼辣的婶子眼神示意,几个人达成一致后,直接拨开前面几人,挤了进去。
“这青天白日的,谁在胡咧咧呢?也不怕天打雷劈,死后下那拔舌地狱。我可听说了,那拔下来的舌头还得下油锅炸,这辈子不好好用舌头,下辈子只能做哑巴。
我们村不偷不抢的,百十口人窝在村子里过我们的日子,咋就惹的你们红眼病犯了?红眼病犯了就去医馆看看去,若是看病的银子都没,倒也好办,眼睛挖了就成!总好过做个睁眼瞎!下辈子做哑巴,这辈子不得提前习惯习惯瞎子。”
“老嫂子说的对,这有病是得早点治,趁着现在不严重还能少花几个银子,真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有银子也治不好!”
“对啊!说我们村子是老拐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拿出真凭实据来,咱们就县衙走一遭。这诬告,华国律法可是严的很!”
“……”
几个婶子把慕伯几人挡在身后,怒怼了回去。
包括村长媳妇在内,都是吵架的行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番连怼带诅咒再带恐吓的,吓的几个长舌妇瞬间失了声。
这里本就没她们的事,不过是路见不平,如今被人噎着,想反驳都没立场反驳。
她们本就是看热闹的人,事情也是听个一面之词,如今被人怼了,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这也是荒年里活下来的经验积累,不轻易看轻每一个人。甚至一个孩子,也是不能小瞧的。
若是放在太平盛世那会儿,还在原来的村子里,她们吵架就不带输的。
这般不中用?
早知道就不煽动她们了,浪费力气。
眼看着看热闹帮腔的人被怼的哑口无声,来闹事的小年轻脸色黑了又黑,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厉声道。
“大家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啊!这落溪一村合村一起欺负人啦!汉子们动手,女人们动嘴,一看就是平日嚣张惯了。
这荒年里,大家都是苦命人,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何时像这村子里的人一样嚣张跋扈的?”
“今日我们只是想来村子里问个路,这几人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来就动手,更是空口白牙的说我们是贼。
我们虽然没银子也没粮食,可这荒年里除了那些子黑心肝的,又有几家人是既有银子又有粮食的?
“问个路就成贼了,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爬也要爬去那县衙告官,让那县衙的青天大老爷帮着审一审。”
“落溪一村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横行乡里,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在县衙也只手遮天?
有县衙的青天大老爷帮着我们做主,我就不信有冤无处申!”
那附近的逃荒之人本就因着天寒地冻,纷纷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用那油毡布在官道附近搭建了个临时窝棚。
每日成群结队的在附近山林里砍些柴火回来,放在炉子边上烤干,留着几日后用。
粮食凑一起,每日煮上一大锅稀薄的粥,一人来上一碗,倒也勉强撑下来了。
有那撑不过去的,死后被人直接埋进了雪堆里。待到明年化冻了,再找个合适的地方下葬。
他们日日喝着稀薄的粥,看着落溪一村一日三顿的炊烟,本就眼馋的很。
如今在小年轻的拱火下,纷纷被说动,看向落溪一村村民们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若说之前被说动的几个妇人好打发,这明显激起民愤来的流民们,可就不好打发了。
真打起来了一村不一定会输,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的,造这么多孽,大家属实不愿意。
最主要的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乱世里,低调些好。
村长媳妇正要说话,付村长抱着懒懒上前,对着躺地不起的五人说道。
“这天寒地冻的,各位还是快快起来的好,可别因着误会把自己冻出好歹来了。如今这鬼天气,一个风寒感冒,就够我们这些村里人喝一壶的。缺医少药,真有点什么的时候,想去县城医馆都来不及。就算不生病吧,等到年纪大了,和我一样老寒腿就不好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冬日我这老寒腿反反复复的发作,痛的有时候走路都困难。”
他说了一通,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们看看,这年纪大了人就不中用了。说了这老半天的,还没给几位介绍下我是谁。小老儿姓付名春生,是这落溪一村的村长,各位壮士不介意的话,也和他们一样叫我声付村长就行。今日这事肯定有误会!误会我们说开了就好!”
“你说说开就说开,你算老几?”小年轻冷笑连连。
“小老二算不得老几。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有言在先的好。今日先不说我家这几个小子没错,就算有错也错在让旁人进了我们的地盘。
各位可能有所不知,这靠近官道的一大片土地都是我们村子真金白银才官府买来的,都是有红契的!真要说起来,你们还真不该踏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