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芜便转身想原路返回,只是抬眼看见来路被树木遮住,似不见底的黑洞,心中便又是一紧,她脚步顿了顿,呼吸也有些不稳。
身后有水声响起,接着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本座正好要回去,圣女可要同行?”
百里息身上的湿衣服冒着白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干,殷芜一面心想会内功真方便,一面点了点头,“若……若是不打扰大祭司的话。”
手上的灯被他拿走,他的手修长如玉,一瞬的碰触便已让殷芜感觉到了凉意,她蹲身抱起了小雪豹,亦步亦趋跟在百里息身后。
如今是深夜,这条路又被树荫掩盖,树林里还偶尔传出些不明的声响,实在有些可怕。
面前那盏灯照出方寸光亮,让她如扑火飞蛾,逐光而行。
百里息身上淡淡的青竹冷香萦绕身侧,稍稍缓解了殷芜的恐惧。
林中忽然吹来一股劲风,那琉璃灯里的烛火颤了颤,熄灭了。
林中唯一的光亮消失,殷芜眼前黑漆漆一片。
百里息回头,见殷芜垂着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兽,浑身僵硬。
“殷芜?”
半晌,她才僵硬回道:“我……我没事。”
即便是黑暗中,百里息也可明察秋毫之末。她分明是有事的,身体颤抖着,脸色青白难看,虽强忍着,眼角却还是带了些湿意,呼吸也急促起来。
是想起了之前被封的事?
不是,不是想起,是从来没忘记过。
殷芜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更加僵硬起来,那熟悉的窒息感重新席卷而来,竟开始耳鸣。
忽然青竹的冷香浓郁一些,她被带进一个微凉的怀抱,身体瞬间腾空。
她抬眼,看见百里息棱角分明的下颚,他的神色也还是冷冷的,但殷芜却似即将溺毙之人发现了浮木。
出来了,她从里面出来了,不用怕了。
她的呼吸平复下来,又觉得窘迫,“大祭司,我……我自己走就可以。”
薄唇微掀:“你走得太慢。”
殷芜:“……”
出了密林,百里息放下她,淡淡道:“随我来。”
殷芜乖乖跟上,不多时就到了百里息所住的地方,他在书架上寻找了半天,最后翻出一本经文来,又指了指书案,对她道:“几日后祭天,需要焚烧疏文,圣女既睡不着便现在抄写吧。”
殷芜虽然有些惊讶,却乖乖坐在书案前开始磨墨,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松烟墨,侧着头露出耳后的一颗红痣,洁白的脖颈弧线优美。
和他之前梦见的景象一样,只不用娇怯的眼神看他。
啧。
过了半晌,她磨好了墨,手指尖染了一点黑,身上又没带帕子,便翘着手指寻擦手的东西,忽然她眼睛一亮,看见桌角的一块湿帕子,于是把手指放在上面捻了捻,留下两个淡淡的指痕。
她拿起笔,在洒金宣纸上认真抄写起疏文来。
瑞兽香炉里燃着香,她闻着心绪安宁下来。被救之后,她的精神也一直是紧张的,只要一闭上眼,黑暗和窒息感便袭来,让她无法安眠。
她写了一会儿,抬眼见百里息垂眼坐在对面,手中握着那块墨玉雕琢,此时玉上已勾勒完线条,但依旧看不出要雕什么。
他的手指修长,肌肤透着玉似的光泽,偏偏又拿着墨玉,便生出一种奇妙的蛊惑感。
雕刀在玉料上轻轻划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动作不快,手却很稳,神色也很专注。
前世,殷芜也常常和他这样对坐着,她有时帮他磨墨,有时也抄写疏文,有时看些杂书,就如此时此刻。
“接着写。”百里息没抬头,声音淡淡的。
殷芜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忙敛神再次写了起来,谁知写着写着,眼皮却沉重起来,脑袋一歪,趴在桌上睡着了。
百里息依旧认真雕刻着手里的玉料,等终于雕完一个部位,起身灭了香炉里的香块,将殷芜抱回了她的寝殿。
*
殷芜一早就又来百里息这里抄疏文,完全想不起昨夜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对面的百里息依旧雕琢着那块墨玉,现在稍微能见到些雏形,像是个小王八?
应该不是,大祭司他雕王八干什么,戴在身上也不像话啊。
她将脑中乱糟糟的想法赶出去,捏着笔继续抄疏文。
辰风走进来,看了殷芜一眼。
“说吧。”百里息眼都没抬。
“城中的药铺都查过了,有一家查出些东西,店主曾与蛟州新教有些瓜葛,出事之前,有人见到不少生人出入药铺。”
“继续派人暗中跟着,看他还接触什么人。”
“是。”辰风应声,随即压低了声音,“京城传来消息,查出乌璧是乌家收养的。”
辰风出去,殷芜抬眼看百里息,“乌璧他……”
“或许是他和新教有勾连,也可能是乌家投靠了新教。”他抬头看了一眼殷芜,凉凉道,“还没抄完?”
这时又有人回禀,说孙泓贞求见。
百里息看了殷芜一眼,让人进来。
孙泓贞将孟家要谋反的事情禀告百里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