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阙一剑挡开了一团泥团似的东西,那东西无视了他和俞纯的隐身,落地后,又起来,窗外无数“泥团”爬进来,嗅着气味便朝孟阙、俞纯的方向爬来。 “魔族的‘引路魔’?” 俞纯定睛一看,随即不由得声音压低,带了点凝重。 这可是为魔族大军开路的“探子”,怎么会出现在景秀城中? 孟阙比她更惊讶。 但他想得更远—— 莫非是王上收到了他的传信后进行的下一步动作? 可这不对啊,此时更应该去攻打乘风宗,找出观星台的秘密才是,派出这些泥巴玩意儿,追来景秀城找正道修士的踪迹…… 这般舍本逐末的操作,如果真是王上的手笔的话,孟阙抿了抿唇,那他真的要怀疑整个魔族的脑子了。 不管王上有什么样的远见,他作为卧底这般辛苦,这一招万一将他搭进去了,岂不是卸磨杀驴了? 孟阙心中窝火,出手便也不客气,反正在魔族大本营的时候,他就瞧这些玩意儿恶心了。 黏糊糊的东西,他看了就烦。 引路魔怕水,孟阙掐诀,手起剑落,剑上带水,直将会动的泥巴变成一摊烂泥。 看得眼皮子直跳的俞纯:“……”哥们,你入戏太深了吧,没记错的话, 这是你的……同族? 但看了下这些磕碜的魔物,她实在是没法将秀丽精致的青年和这些东西混为一谈。 孟阙杀得起劲,弄得俞纯这个根正苗红的正道子弟,都有些“我不出手是不是都对不起我的身份”的罪恶感来。 刚要动手,孟阙忽然搂着她一挥剑,剑气破窗,他再御剑飞行。 “小师叔,太多了,我打不过,对不住啊。” 他用最是温润的脸,说着最没骨气的话,但眼神却带着促狭。 俞纯:“……” 你最好是真的打不过。 她默默抬了抬手腕,星虹剑表示有这么精彩的架不叫它,很是不满。 “小师叔伤势刚愈,还是别打了,魔族那帮蠢货,甩掉很容易的。” 俞纯默默将星虹剑抛下,抵着孟阙的剑,然后推了一把—— 加速前行。 随即才回答他这“骂自己人”的话,“嗯,你说得对。” 她就静静地看他装。 以后都用不着身份拆穿被正道讨伐,就他这对“自己人”赶尽杀绝的做派,魔族那边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这么想来…… 俞纯忽而眯了眯眼,或许,为将来提前给他筹谋下“金蝉脱壳”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行? 甩开追兵后,俞纯却道,“我们这么逃了,城中 人怎么办?” 她和孟阙还能打,万一魔族大开杀戒,那就殃及无辜了。 孟阙身为魔修,自然不会想别人无辜不无辜的问题,可他当卧底当久了,这“觉悟”自己倒是知道怎么表达。 便立时拧起眉心,“小师叔放心,城中百姓不会有事,方才走时,我已暗中向城主府去信,城中有无数正道修士,魔族不敢太嚣张。” 心下却道:我连同类都杀,至于异类,他们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小师叔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 男子笑容悲悯温和,一副妥帖周到的模样。 俞纯看了,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手指一动,便将星虹剑放了回去。 罢了,他作恶,她行善,善恶相抵,不指望有啥功德,但也别遭大报应就行。 俞纯动作极快,等孟阙意识到的时候,渴望自由和战斗的星虹剑,已经飞没影了。 他见状,眼神一暗,心里有些烦躁。 这便是道不同的坏处了。 他目前只是想护着她不死,毕竟他对她还感兴趣,但她却还要肩负什么狗屁保护苍生之类的使命…… 星虹剑与她如今是息息相关、性命相连的羁绊,如果星虹剑不敌出了什么事,她会遭到反噬…… 真是,麻烦呢 。 “小师叔想回城里吗?” 两人落地后,孟阙看着俞纯凝重的神色,如是问道。 他当然可以带着她安然离开景秀城,但她若是不愿,他也没办法——她,他是真的打不过。 俞纯凝眸看向城中方向,“我听到他们动干戈的声音了。” 说完,她看向孟阙,目光复杂,将披风接下,塞给他,“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吧。” 说完,化作光影,瞬间离地。 孟阙看着手中还残留余温的披风,面上不复温柔之色,有些郁闷阴沉。 眼里划过一丝狰狞,心头天人交战了一刻后—— 他捏紧了手里的披风,暗道:人都没得到,这会儿做缩头乌龟,岂不是要被她笑话? …… 此时的城中,子时一过,街上百姓各自归家去,门窗紧闭,防备随时出没的魔物。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抱着自家的孩子,瑟瑟发抖地看着窗外游荡的魔物…… 是了,这会儿孟阙最不屑的“那帮蠢货”,正暗中集结了人手,朝怡红院这边进发。 引路魔嗅到了高阶修士的气息,便往怡红院跑,他们也就跟着走。 “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躲?今儿不将那不知死活的修士抓了炼丹,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兄弟!” “什么?逃 了?去追啊!引路魔呢!都放出来!” “大,大,大哥,引路魔被杀了一半了!” “可恶,那可是我找主人借的!废物,都滚去追啊,务必将那俩人抓了给主人炼丹用!” “是!” 乱糟糟的街上,彪形大汉眼尾发黑,看着眼前的怡红院,举起刀便要将其劈了。 “无耻魔修,还敢造次!” 一柄剑穿云破月而来。 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踏风行来,下一瞬,便持剑立在怡红院前,仙风道骨、气势凌人。 赫然是乘风宗的孤月。 孤月到底还是下山了—— 他给俞纯递了信息,但她没有一点回音,他就觉得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