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华看着方大力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他的样子。
恨不得又上手打了他两巴掌。
方大力突然暴躁，放了疯似地锤那条受伤的腿，“打死我吧，现在就让我去死。”
说着把所有手边能扔的东西都扔了。
方二力站在旁边差点被打到。
王秀华嚎了一上午以为没有眼泪了，看着这方大力毫无指望的样子忽然泄气，她居然还指望他会知道错。
忽然被什么堵住了嗓子一样。
王秀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东西也没捡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间。
在院子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坐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就往老太太房间走去。
探了一下方婆子的额头，很烫，王秀华洗了巾帕给老太太敷在了额头上，只要老太太还活着就行。
她就还有老三这个指望，如果老太太没了，就真的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收拾完方婆子，王秀华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方大力自己不想好好活，但是这一大家子还得好好过。二力还那么小，是她以后的指望。
还有方老大，虽然半死不活，但好在人还在。
方婆子也看他的面子，老三也会看这个大哥的面子，总不至于让他们娘三个流落街头就是了。
平复完了心情，王秀华想着回来还一直没去看方老大呢。
这走了一上午也不知道二力给没给喂水喂吃的，“二力，上午给你爹喂饭喂水没。”
二力正蹲在地上玩土，“喂了娘。”
“这帮天杀的，都是该你们的。”
说着王秀华就去厨房准备好了干粮还有水，边骂着边回了自己的屋子。
二力正玩着，就听见爹娘的房间里传来尖叫声，还有碗碟摔碎的声音，扔了沙土赶紧跑了过去。
进屋看到娘亲瘫坐在地上，碗盘碎了一地。
而顺着王秀华惊恐的眼神，看到自己的爹爹满脸的血，脖子上枕头上都是，已经呈现紫黑色，血迹都有些干了。
方二力吓得哇哇大哭，扑到王秀华身上，“娘亲，这是怎么回事，爹爹怎么了？上午喂水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王秀华整个软在了那里。
震惊，难过，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却是没有一滴眼泪。
母子二人在地上坐了一会，王秀华才缓过来，哆哆嗦嗦站起来，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去探方老大的鼻息。
一下子扶住了炕沿，她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没气了。
方老大竟然没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秀华忽然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为什么，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方大力听到声音“号丧什么，我爹死了让你这样号丧？”
王秀华听到方大力这丧尽天良的话，一口气没上来正好哭得厉害，一下子趴在地上咳嗽得不行。
方二力还不甘心，不停地问着王秀华“娘，爹到底怎么了？”
王秀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方二力在一旁跟着哇哇哭。
大概哭了半个时辰，王秀华觉得自己脑仁都快哭炸了，才慢慢爬起来，扶着已经僵直的腿，让二力去里正家里。
把里正叫来。
想到什么，又忽然叫住了二力，“等一下。”
二力不明所以的转过身，脸上哭的斑斑驳驳，晚沙土的手擦眼泪，整张脸像花猫一样。
王秀华边叨叨着，边去打了一盆水。
“你爹爹生病之前最是要强，爱干净，可惜，得了这个该死的病，从此活的认不认鬼不鬼。”
说着又要哭出来。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巾子给方老大擦脸，确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血越擦越多。
王秀华又开始哭，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倒在了门外，知道方二力端出去第四盆血水时，才快要擦干净。
隔壁春燕听着这院子没好声音的哭号，孩子又一盆一盆的端着血水，趴在墙头上问，“二力你家怎么了？”
方二力擦了一把鼻涕，“我爹死了。”
春燕直接怔在了原地。
方大力原本是听着哭号听得心烦，以为娘亲又是在埋怨自己弄没了那么多银子。
却正听到春燕问二力，方大力不服的心想，一定是哭我不是人呗。
正歪嘴讽刺的一笑，却听二力说爹没了。
方大力的歪嘴笑直接僵在了脸上。
什么？！
爹死了？
方大力不敢相信，不顾疼痛，挪着能动的那条腿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
拄着拐杖正要去看方老大，正和出门的王秀华走了对脸。
“娘，我爹怎么了？”
方大力声音都是抖得，他希望娘打一顿二力，让他满嘴胡沁。
可王秀华像没听见他的声音一样，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方大力拄着拐杖迈进了屋子，要说自己现在拄的拐杖都是爹爹当时的拐杖。
方大力没等看清人脸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一脸，等他上前看清了那张苍白的脸时，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