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夫长转身踹了传令兵屁股一脚,咆哮道:“就你有文化。地狱,地狱,我们这里是地狱吗?”
捂着火辣辣屁股的传令兵恍然大悟,点头哈腰,献媚谄笑:“对对对,十夫长果然见多识广,经验老道,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下到长城山坡上的六个兵卒,左手持弓,右手握刀,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那棵参天大树。十余丈长的路程,卷起的尘烟,硬是被这六个勇士弄得犹如千军万马,遮天蔽日,呛得藏在城垛内的万千士兵咳嗽连连。
烟尘散去,传令兵瞧见,这个陈姓十夫长灰尘黐脸,口鼻难辨;过些时,唯见他眼眨唇动,犹似丹青妙笔下呼之欲出的画中人。
“哈哈哈……,十夫长啊!你才高八斗,如今又貌比潘安。若是刚才那小美女瞧见,定然对你魂牵梦绕。”
传令兵在谑笑逗趣,山坡下却传来惊恐呼喊:“报……,十,十夫长,那,那小女孩不见了。”
六个下城士兵,可不单搜查了那棵大树,就连附近一箭之地,草丛凹坑,都无一遗漏地查看了一遍。不见便溺,不见行走的脚印,这一惊,可真非同小可。本就闷热的天气,在一惊一乍之下,六个士兵的汗水,犹如滔滔黄河水向东奔泄。
如此诡异之事,十夫长陈新东哪会相信?本着官职在身,尽心尽责办事的原则,十夫长亲自缒着绳索下去查勘。大树旁,他嗅嗅鼻子,伸手摸摸干裂的树皮,喃喃自语道:“这么老的树,不应该是少女啊?”
转了一圈,抬头上望茂密树叶,又呢喃了一句:“她的头发浓密,倒与这棵枝繁叶茂大树相符。”
紧跟其后,要采集信息回报的传令兵,这回不敢再犟嘴驳斥,心中深深被这个十夫长的独特见解折服,用膜拜的口吻说道:“陈大哥,要不等战争结束,让兄弟们将这棵大树迁回你家院中,以后晚晚都可抚摸这棵树身。或许她怕痒,咯咯笑着就出来了,与你月下品茶对饮呢!”
“嗯!”十夫长用赞赏的目光扫了一下传令兵:“兄弟,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你的提议虽然很好,但挪树这事儿是万万不能干的。待我告老还乡,回来这里结一茅庐,佳人相伴,岂不更妙?”
“高啊!大哥,到时我与你同来如何?”此刻的传令兵,已经从膜拜到仰望。心想:这么睿智的大哥,不应该才当个十夫长职位啊?
“不是做大哥的要拒绝你同来,就不知这棵树妈妈她有几个女儿?”
众兵卒开始爬墙,找不到也没啥子办法,战事瞬息万变,重回城垛守岗要紧;况且长城外是危险境地,不宜久留,小命没保住万事皆休。
重新攀爬回城垛上的传令兵,已经涕泗横流,激动得语带哽咽:“大哥,下次见到她,你一定要帮我问问,她还有没有姐姐或妹妹?如果……如果……,真的没有,我就等你的女儿长大好不好?”
这边两人正做着美梦呢!七百里外的烽火台,突然点起了浓烟,滚滚冲天飘,随后次第往东西两边传讯,一个燧台接一个燧台浓烟冲天起。到达十夫长这边时,天色已暮,由浓烟转为燧火。
众兵惶恐,不知七百里外的苇泽关,此时究竟发生何事?但如此紧急的集结讯号,由不得大家多想,持戈整甲,嗬儿嗬儿跟着前头的人赶往苇泽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