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二日,太子大婚。 婚宴当天,下了大雪。据说从御膳房端到宴席上的菜,还没有动筷子就凉了。 但架不住宾客们兴致高昂,一个个闹到酉时才散。 此时的东宫里,到处挂着红彤彤的喜字灯笼,太子和太子妃歇息的正殿里,宫人们面带喜色地退了出来,顺便将房门给关上。 不远处的廊芜下,花子墨和余得水置了矮桌,边上有火炉子,烧着茶水,咕咕地冒着热气。 大雪还在簌簌地落,他们大概可以想象,天一亮太子和太子妃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就能看见这京城里最美的雪景了。 “你感觉自己老了没有?”花子墨问道。 余得水笑着点头:“是有一点。我记得刚服侍殿下的时候,他才三岁。” 花子墨哈哈大笑:“我说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比你老上许多,我跟着皇上的年纪,跟你陪着太子殿下的年纪差不多。” “那时有幸,还得先帝教导,还有我师父李德福提拔着,随时告诫。现在,轮到我们去告诫底下的人了,却感觉,还是没有当师父的决然和气魄啊。” 余得水道:“也不是没有,偶尔想一想,皇上和太子殿下都有自己的政务要忙,我们做奴才的,一点事情都要去问,显得没有主见和能耐似的。又想,我们真的办不到吗?未必吧?” “我最近总是在想,怎么着也在这京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了,跟着皇上和太子也经历了这么多事,真的是没有主见吗?还是怕担后果呢?” “花公公,放胆大一些吧,我们可以做到的。” 花子墨眼眶红了红,噙着泪,和余得水举杯。 对饮后,他道:“你说得对,我们可以做到的。” …… 凤仪宫里,皇后把二皇子抱来,在床边逗着他玩。 二皇子笑呵呵的,似乎也知道这宫里在办喜事似的。 皇后握住他的小手道:“景煜,你笑什么啊,是不是知道自己快要当小叔了?” “我们景煜真乖,真有福气,很快就要当长辈了呢。” “明天你大嫂过来请安,你可不许哭,不喜摆脸子,知不知道?” 皇上听得有趣,忍不住笑道:“他还这么小,知道什么?” 皇后道:“他能听懂的,今天听见鞭炮声都没哭,平常一惊一乍的,还要你去哄。” 皇上把儿子抱在怀里,想着这么个小东西,竟然就要当小叔了,又有点好笑。 他对皇后道:“我怎么景焕成亲你很高兴的样子?” 皇后道:“那是当然了。我希望太子和太子妃情瑟和鸣,多生几个孩子,我给他们带。” 皇上嘴角抽搐,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一把往皇后的怀里放。“好好带我们自己的,带他们的算怎么回事?宫里那么多嬷嬷呢,多给他们拨几个过去就行了。” 皇后失笑:“你这个当爹的,真是便宜。那嬷嬷不得人叮嘱,告诫?” “再说了,长乐也可以帮忙了,到时候咱们这宫里一串小萝卜头,看着不是很喜人吗?” “我想过了,太子成亲了,渐渐也就稳重了。到时候你把政务都给他,闲了就帮忙带孙子,多好的事?” 皇上伸手捂脸,他真的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啊,怎么沦落到要去带孙子了? 皇后见他这样,绷不住笑,戏谑道:“你这算什么?太子将来说不定还要亲自带曾孙,那才有趣呢。” 皇上眼眸一亮,也是,儿子成亲可比他早多了。 这样算下来,太子带曾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皇上释然道:“都怪你,你早点进宫不就好了吗?” 皇后学着他那推诿的样子道:“哎呦,我早点进宫。我早点进宫,我这表哥还不喜滋滋地跑来跟我说:小表妹,你看你喜欢谁,表哥帮你的忙怎么样?” “噗。”皇上忍不住乐,他的确是会这样干的! 皇后娇嗔道:“你当时但凡喜欢我们姜家的姑娘,也不会轮到我了。” 皇上从后面搂着她,亲昵道:“是是是,没有这九转十八弯的,怎么就会遇见美娇娘?” “娘子,莫要醋了,我当年不解风情,我认就是了。” 皇后继续控诉道:“你那不是不解风情,你是压根就没有情,只有疯。” “我就奇怪了,谁给你找回来的情根?” 皇上道:“不是你是谁?我对别人可没有这样过。” 皇后好奇道:“哪样过?” 皇上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这样……” 皇后红了脸,一边挣脱开,一边娇嗔道:“你就是对我坏,还说是对我好?” 皇上解释道:“这怎么是坏呢?这是情难自禁,欲罢不能。” “就是碰上了,就想着,再深入一点就更好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目光却在她的身上流连。 皇后红了脸,“呸”了一声,连忙叫嬷嬷把二皇子抱走,她可不想将来把儿子教坏了。 皇上见状,眼眸倏尔一亮,高高兴兴地凑过去。 结果下一瞬,皇后让宫人收拾衣物,去温泉池了,把皇上孤零零丢在寝殿里。 宫女走出来以后,小声地问:“娘娘,咱们真的不管皇上吗?” 皇后道:“管什么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自己睡觉吗?” 小宫女红着脸,皇上怎么不会自己睡呢?皇上就想和皇后一起睡罢了。 前几日,皇上看折子看到深夜,她们都以为皇上会宿在自己的寝殿里,谁知道大半夜的,还是宫人提着灯送来,当时她值夜,吓得她瞌睡都没有了。 恍惚只是听见,皇后娘娘困意难消地说:“别闹,好晚了。” 天亮,皇上去上朝了,都会叮嘱她们别去吵皇后娘娘。好几次她怕皇后娘娘踢被子着凉,偷偷进去,就看见皇后娘娘的衣衫不整,春光外泄,肌肤上都是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