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都离开了,王秀让丫鬟上了茶。 她坐在花厅的玫瑰椅上,背后是鲤鱼跃莲花的六扇大屏风,一旁的矮几上放着白釉的细口瓶,里面摆放了一株月季,悄然绽放,艳丽动人。 王秀随手就将它掐了,放在掌心,问着谢璟雯道:“你觉得是月季好还是牡丹好?” 谢璟雯望着那光秃秃的花枝,还轻轻打着颤,突然感觉到一股惧意。 她犹豫了一会,说道:“都好。” 王秀道:“太子曾给我做了各色花样的书签,你也都见过,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 谢璟雯心口一惊,知道自己今日鲁莽了,暴露了心思。 她摇了摇头,心想只要她稳得住,不承认就好了。 王秀却道:“你到我这里来玩,陪着我解闷,我心里是很高兴的。但你要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莫说你只是看不惯一个人,你就是崴了脚,别人都会诸多猜测。” “前两年你年岁还小,待人接物都比现在宽和。现在大了,眼看就要说亲了,怎么还小家子起来?” 谢璟雯涨红了脸,嗫嚅着解释道:“我没有。” 王秀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都是没影的事情。但你也不要自作聪明,太子三岁就知道自己的母妃利用他在争宠,之所以不说破,那是顾念母子之情。” “你好好想一想,你和太子才见过几次,他为什么要顾着你的面子?还有,你虽然是官家之女,但比你身份高贵的贵女比比皆是,太子又为什么非要钟情于你?李彤的出身是差一些,但出身这个东西最不可靠,你若是不明白,那以后就不要过来了。” 谢璟雯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唇瓣都快咬出血了,额头也冒出一层密汗。她是真的知道怕了,也仓惶地白了脸,连忙上前跪在王秀的面前,低声道:“对不起陆夫人,是我错了。” “我看见太子和李彤才刚见面就很熟络,我就控制不住自己,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赶我走,对不起。” 王秀见状,并没有同情她,而是说道:“你到我这里来,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很清楚。现如今太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那是我左右不了的。你再来陆家也无济于事,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谢璟雯的眼泪落了下来,哭得楚楚可怜的,拉着王秀的裙摆祈求道:“陆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糊涂了,我求您别放弃我,即便我做不了太子妃,将来也会记着您这份恩情的,求您让我继续来陆家吧,我会乖乖听话的。” 王秀握住谢璟雯的手,将她扶起来道:“你还想要颜面,你来我也不会赶你走。但我希望你清楚,从今往后,你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而不是觉得陆家就是一个跳板,你跳过去或者没有跳过去,陆家都要为你负责,那是不可能的。” 谢璟雯连忙点头,心有余悸道:“我知道了,谢谢陆夫人。” 王秀也没有留她,唤来丫鬟将她送出去,自己则把玩着手里的花瓣,觉得怪可惜的。 若不是为了威慑一下谢璟雯,她还不想做这辣手摧花之人呢。 陆云鸿回来,看见她还在花厅,便笑着道:“媒人不好当吧?还在苦思冥想呢?” 王秀失笑,站起来和他一起回房,嘴里回道:“我苦思冥想啥?谢家姑娘来往频繁,在外是有脸面的,我也不想一下子打她的脸,让她被众人取笑。” “李家姑娘是个识大体的,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但她过于守成,怕是不会轻易对太子动心。现在又要议亲了,未必能入东宫去。” “孩子大了,姻缘的事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还是静观其变吧。” 陆云鸿笑着道:“难得你竟然不想管太子的婚事。” 王秀道:“这一趟出行回来,我觉得太子稳重了许多,很多事情心中也有了成算,若真需要我们帮忙,我想他会开口的。” 陆云鸿抿了抿唇,笑得意味深长道:“或许吧。” 然而才空了一天,太子又来了,问有没有麻将打? 陆家的人基本上都会,麻将随时可以打,问这个问题就很耐人寻味了。 王秀就道:“李家姑娘要议亲了吧?你听她哥哥说了没有?” 太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听说了。” 王秀道:“听说了,你就没有什么中意的人说给她哥哥听一听吗?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太子憋闷,有点不高兴道:“我说了好多,他哥哥说她性子骄傲,不愿嫁入高门与人周旋,只想嫁个小官之子或者进士,有学问就成。” 王秀闻言,故作惊愕地看着太子道:“哎呀,你还是你义父和裴善教出来的呢,一科状元郎,一科探花郎,竟然都没有把你教上道,不应该啊?” 太子愕然,嘴巴张得大大的。 可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爆红,目光也开始闪烁道:“可是,可是……” 王秀道:“我懂,可是你的嫡母不是亲生的母亲,但这个不是更好,正紧婆婆温柔善良,哪里会为难新媳妇,就没有什么周旋之说啊?成了亲就不能继续住在行宫了,和你母妃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更谈不上婆媳矛盾,多好啊?” “你说对不对?还有什么问题吗?” 太子抿了抿唇,笑意一点一点地溢出,他忍不住了,只好暗暗掐了一把自己。 然后故作云淡风轻地道:“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我们好多年没有见了,我感觉她对我很陌生,都不想和我说话。” 王秀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又是不是非她不可?” “景焕,你要想,你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在意的不可能只有一点儿女私情。但余生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