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钱良才送裴善回来的,但裴善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叮嘱了门房几句,便去了正厅。 正厅里很安静,只有他师父一个人在。看见他来,外面候着的管家和下人连忙给他行礼,焦急的面容上也总算是露出一丝松缓的笑容。 原来竟然不止是他一个人怕师父呢,就连他府中的下人,也是惧怕的。 裴善走进去请安,陆云鸿正在喝茶,见状便道:“听说你送太子入宫去了。” 裴善点了点头道:“是的,让师父和师娘久等了,本来应该是我要过去请安的。” 陆云鸿道:“那些虚礼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是要来查你的行踪。” “你师娘给孩子淘了些小玩意,便着急的要送过来,我说明天等你来拿都不行。” “她跟你媳妇在正房你说话呢,你去给她请个安,我们也该回去了。” 裴善微微颔首,知道糊弄不了师父,索性也不多说了,转身便往正房去。 刚好跟上茶的管家撞在一起,衣服上也落了下茶渍。 “大人,烫着没有?” “快把这外衫脱了,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裴善拂开管家的手,淡淡道:“别慌张,就是一点点茶水,没烫着。” “你去把我之前给师父和师娘留的那些茶叶挂画拿出来包好,等 会亲自送到车上去。” 管家连忙应声,还是有点惶恐。 怎么就烫到大人了呢? 与此同时,陆云鸿从窗户哪里看着裴善离去的背影,蹙了蹙眉。 他怎么感觉,慌张的人是裴善呢? 正房里。 王秀正抱着裴善和徐言心的孩子逗乐,看着养得胖胖呼的裴念恩,高兴道:“这孩子长得真结实,又好看,比承熙小时候还好看呢。” 徐言心在一旁握住儿子的小手,也高兴道:“我娘说她也是第一次见念恩这么好带的孩子呢,不哭不闹的,睡觉还很踏实。奶娘说带了几个孩子了,就念恩最乖,吃得好,睡得好,长得就比其他孩子快一些。” 王秀掂了掂孩子,赞同道:“对,看起来怎么也有一岁多了,眼睛还这么有神,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太可爱了。” 王秀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看起来特别喜欢。 徐言心在一旁见状,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那窗户是开着的,微微晚风吹拂着,灯火明亮,喜悦的气氛一直蔓延着,溢满而出。 裴善站在院子里,从窗户那里看着妻子、师娘,她们都靠在一起,然后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满是怜爱的温柔,这一刻,他的心也变得暖暖的,情绪翻涌着,带出丝丝醉人的甜蜜。 当他看 见师娘的额头,靠着孩子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时。裴善的呼吸微微一滞,胸腔里的感动无以复加。 他甚至于没办法再挪动脚步,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想,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师娘早就说过,没有把他当外人的。他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还会不安呢? 师娘这么喜欢他的孩子,难道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是爱屋及乌吧? 裴善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也不能让师娘看出来。 她是那么细心的人,一定会知道他胡思乱想了,到时候她该多伤心啊?明明就一直对他很好,可为什么他就不肯安心呢? 是什么让他的心再度有了漂泊的感觉,这不是很奇怪吗? 一切不安的源头,都来自于自己的想象?仿佛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上演了许多隐秘的故事一样。 那些用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怀疑,真的值得他耗费时间和精力去追寻吗? 难道自己眼睛看见的不是真的? 裴善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 听见脚步声的王秀和徐言心都朝窗户外看去,却只能看见一道衣影,似乎是裴善。 紧接着,室内的帘子就被掀开,裴善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中。 虽然十个月未见,但王秀却并没有觉得裴善有什么变化,眉宇间那抹温柔,一如既往。 笑起来时,眼睛也依旧亮晶晶的,像个孩子一样。 王秀道:“幸亏是没再长高了,不然这年轻俊朗的模样,到像是谁家刚刚长成的少年郎,看着到不像我们念恩的爹爹了。” 徐言心笑着道:“他这性子像水一样,难得有一丝波动,即便有脸上也看不出来,怎么着都像是刚刚及冠,可不是还年轻着吗?” 王秀打趣道:“那以后出门,得把念恩给他带着,免得出去让人惦记了都不知道。” 裴善赧然,上前道:“师父师娘回来,理应我带着言心过去请安的,即便不见我去,师父和师娘也该早些歇息,等我们明日过去罚我们才是,怎么能亲自过来呢?” “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请罪了。” 说着,就跪了下去。 王秀抱着孩子,见状连忙道:“这是干什么,才几个月不见,竟然如此生疏了。” “言心快拉他,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言心闻言,连忙伸手去拉裴善。 不料裴善还是磕了头,并道:“师娘莫恼,不是我们夫妻生疏了,是我该打才对。我送太子入宫,听闻你和师父都去了敦煌,想着去请计驸马画一幅地形图,将来好 去走一走。谁知道耽搁些时间,去找你们时,才知道你们已经过来了。” “师娘,我是担心你们不让我去,所以才先去找计驸马的。” 王秀闻言,先是一愣。 想不到当初的出行,还是让裴善看出了端倪。 但好在这孩子诚实,她也对往事释然了,不然现在也不知道作何解释? 王秀把孩子递给言心,拉起裴善道:“怎么会呢?你这孩子想得也太多了。” “不过若是你说了,或许短时间内还真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