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时分,寒气袭人。 诚王府的倒座房里,打探回来的小厮正悄声地跟在朱长史说着什么,没过一会,便见朱长史面色凝重地去见了诚王。 书房里,诚王看着进来的朱贵,淡淡道:“何事?” 朱贵连忙道:“回禀王爷,您叫派去查姑爷那个姨娘的人回来了。” 诚王都快忘记这件事了,闻声便抬起头来,询问道:“如何?” 朱贵摇了摇头,待走近一些,这才压低声音道: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孤苦无依的姨娘,还毁了容,按理说在京城除了能靠着姑爷,别的也没有活路了。” 诚王冷笑一声,已经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便道: “无妨,你直说便是。” 朱贵颔首,继续道:“那个女人从钱庄了取一大笔钱出来,笼络了身边监视她的人,私下里还跟武靖侯府的一个下人有接触。说来也巧,那个下人是梅氏的陪嫁,而梅氏在武靖侯府已然如同死人一般……” 诚王恍然,缓缓站起身来。 梅敏和高鲜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老太师当初有意将女儿嫁给高鲜,两家都定亲了,不知怎么又反悔。 难不成,这两个人私底下还有苟且不成? 诚王捏了捏拳,怒不可遏。 偏偏这件事还不能揭露,一旦揭露,高鲜的仕途就完了,女儿也会成为笑柄,他那尚未出世的外孙,自然也没有了好的出身。 想到这里,诚王恨不得现在就去揭了高鲜的皮。 可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很快又冷静下来,并道:“你确定武靖侯府的梅氏,和高鲜那个妾室是同一个人?” 朱贵踌躇了一下,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 诚王闻言,冷笑道:“不着急,你先去查。查实了再来给我说,我们可以慢慢处置。” 朱贵连忙应声,匆匆下去安排人查明虚实。 诚王则回到正房,告诉王妃他想女儿了,让王妃去接女儿来王府小住。 诚王妃也早就想这样干了,碍于丈夫不发话,女儿也嫁作人妇,不好像从前一样,随时都能叫到身边来。 临睡前,她高兴道:“我以为你不想女儿呢。” 诚王道:“怎么会不想,我们夫妇总共就两个孩子,一个在身边,天天都能看见,一个嫁人了,又不能时常回来。好在年关了,接回来小住也是人之常情,高鲜总能理解的。” 诚王妃不满道:“你为什么总是要顾及高鲜,女儿是我们的,虽然嫁人了,也还是皇家郡主。依我说,她想回来就回来,甚至于像长公主一样,住在皇家赐下的府邸也是可以的。” 诚王解释道:“我们护不了女儿一辈子,我顾及高鲜,是想将来他顾着燕阳,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 诚王妃当然懂,可她觉得身为皇家郡主,自己的女儿还是委屈了。 她甚至于说道:“要不是你没有雄心壮志,我也不想受累,这大燕的江山……” 诚王捂住了她的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缓缓说道:“不是雄心壮志,是治国之才,别乱说了,快睡觉吧。” 诚王妃踢他一脚,没好气道:“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又不是要造反,说几句话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再说了,这还是夫妻夜话呢!” 说完,诚王妃转过身去,气呼呼地睡了。 诚王看着她的后背,侧身拥着她,谁知道诚王妃冷哼一声,睡得更远了。 诚王轻叹一声,也没有继续勉强,只是他暗沉的眼眸里,犀利冷寒,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人。 …… “皇上要立后了?” 安嫔问着,惊得跌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的郑公公连忙扶着,嘴里关切地道:“娘娘小心,可别摔倒了。” 安嫔眼神呆滞,唇瓣嗫嚅着,身体一个劲地颤抖,突然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皇上不是不近女色的吗? 他对姜晴动了真心了? 可他有真心吗? 安嫔想到了过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想到了皇上曾经对她的无视…… 满心的愤懑和委屈齐齐袭来,还有无能为力的卑微,她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惶惶难安。 皇上若是有了皇后,那她算什么?太子算什么? 她是不是一辈子也做不了太后了,太子和姜晴相处得那么和谐,会不会再也不来看她了? “你快去,快去把太子找来,就说我病了,病得很严重。” 安嫔慌乱无措地哭着,看起来真的是怕了。 郑公公本来就是太子的人,看见安嫔这样自乱阵脚,觉得十分为难。 因为他不想欺骗太子。 可安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暴怒道:“你为什么还不去?你快去啊!” 郑公公无奈,只好去找太子了。 可他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看见了徐秀筠,那个经常在花总管身边转悠的女人。 说是宫女,却没有见人使唤她。 说是嬷嬷,也不见她去当值。倒像花公公的对食一样,成天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转悠。 看见郑公公,徐秀筠微微屈膝,莞尔一笑。 郑公公当即红了脸,走上前道:“秀君姑姑近来可好?” 徐秀筠点了点头,用树枝在地上写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安嫔娘娘骂你了?” 郑公公见她写完就销了,可他却仿佛找到一个可以倾述的人,毕竟徐秀筠是不会说话的。 他当即道:“是啊,宫里不是都在传,皇上要立后了吗?” 徐秀筠点了点头,眉头微皱,略带嫌弃地写:“她不会是还要闹吧?” 郑公公轻嗤:“闹什么?装病让我去找太子殿下。” “我就服了,皇上看在太子殿下的面上,也没把她怎么着啊,好吃好喝地拱着,奴仆成群地伺候着,太子殿下也时不时会去探望